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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幽灵船（第2页）

他按照指示，走向通往底舱的狭窄楼梯。楼梯陡峭而湿滑，弥漫着更浓的霉味和一股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

底舱的环境比他想象的还要恶劣。低矮、压抑，几乎没有光线，只有几颗散着微光的萤石镶嵌在墙壁上，提供着可怜的照明。狭窄的甬道两侧，是一个个如同笼子般的狭小舱室，以粗糙的铁栅栏隔开，里面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个固定的、散着异味的水桶。

这里便是大多数乘客的容身之所，如同运载牲畜。

林羽找到七十三号舱室，推开吱呀作响的铁栅栏门，走了进去。空间逼仄，仅能容身。他坐在冰冷的硬板床上，背靠着冰冷的舱壁，将黑袍裹紧，彻底收敛气息，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

他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须，谨慎地探查着周围。能感觉到相邻舱室里那些或粗重、或微弱、或阴冷的呼吸声。有亡命徒身上散的血腥煞气，有探险家眼中压抑的兴奋与贪婪，也有几个气息格外晦涩深沉，如同深海礁石，显然是海外修士或者隐藏了实力的高手。

龙蛇混杂，危机四伏。

林羽打定主意，在抵达乱星海之前，绝不轻易显露实力，只做一个沉默寡言、落魄潦倒的普通剑修。

幽灵船无声无息地再次沉入海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向着茫茫外海，向着那片被称为“乱星海”的混乱与机遇之地驶去。

航行的最初几日，在压抑的平静中度过。船体在深海中潜行，异常平稳，几乎感觉不到颠簸。乘客们大多待在各自的舱室，极少交流，整个底舱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偶尔铁栅栏开关的吱呀声，以及某些舱室中传来的、压抑不住的剧烈咳嗽或梦呓，打破这片死寂。

林羽大部分时间都在打坐调息，默默运转《青霄剑元诀》，丹田内那一缕淡青色、带着丝丝毁灭气息的剑元缓缓流淌，淬炼着经脉，也滋养着怀中乌木剑匣内那截断剑。他能感觉到，断剑对《青霄剑元诀》修炼出的、蕴含毁灭真意的剑元似乎格外亲和，修复度都比以往快了一丝。同时，他也在不断熟悉和巩固自身炼气大圆满（对应感剑大圆满）的修为。尤其是在葬剑谷秘境中，经历幻境磨砺和对通天剑影的惊鸿一瞥后，他对剑道的理解远同阶，对《青霄剑元诀》中蕴含的毁灭剑意也有了一丝模糊的感悟，只是受限于修为，无法真正施展。这让他真实战力远一般炼气期，足以与寻常筑基初期修士周旋，甚至凭借绝的剑道领悟和无名古剑的锋锐战而胜之，但面对筑基中期及以上，则必然不敌。

他偶尔也会“无意间”路过某些舱室，或者在水手送来的、寡淡如水的食物时，捕捉到一些零碎的信息。

“……听说乱星海边缘的‘碎星群岛’，最近有古修洞府出世，引得好几拨人争夺……”“…血鲨帮的那群疯子，又在‘腥风海域’劫掠商队了……”“…海外散修联盟这次开出的‘猎杀榜’，奖励倒是丰厚，就是那‘深渊魔章’太棘手……”“…嘘，小声点，听说这艘船……不太干净，上次航行，就莫名其妙少了两个人……”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拼凑出乱星海混乱、危险却又充满机遇的图景。而关于幽灵船本身的诡异传闻，更是为这趟旅程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

林羽始终保持着最高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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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七日深夜。

船身猛地一震！

并非寻常的海浪颠簸，而是仿佛被什么难以想象的巨物从深海之下，狠狠撞击了一下！

“咚——！！！”

沉闷如太古巨鼓的轰鸣，从船底传来，带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整艘幽灵船剧烈地倾斜、摇晃，固定在舱壁上的萤石明灭不定，底舱内顿时响起一片惊呼、怒骂和杂物滚落的声音。

“怎么回事？！”“海兽！是大型海兽袭击！”“妈的，这才到哪儿？还没出南域外围深海啊！”

林羽在震动生的瞬间便已稳住身形，五指下意识地按在了背后以粗布包裹的剑柄之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庞大、混乱、充满暴戾气息的生命力，正从船底下方传来，其强度，远他之前遭遇过的任何妖兽！

“所有乘客！筑基期以上，或自认有实力者，立刻到甲板集合！协助防御！违令者，死！”独眼壮汉那沙哑而充满煞气的声音，通过某种扩音法阵，回荡在底舱每一个角落。

命令不容置疑。在这种级别的海兽袭击下，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林羽眼神一凝，略微放开了一丝气息压制，维持在炼气后期（对应感剑后期）的水平（依旧隐藏了大圆满的真实修为），混杂在十几个主要展露出筑基期波动、也有少数几个炼气后期或大圆满的乘客中，冲出了底舱，踏上甲板。

甲板上一片混乱。

幽绿色的灯笼在剧烈摇晃，光影凌乱。墨蓝色的海水如同沸腾般翻滚，巨大的浪头不断拍击着船身。而在船体右舷外的海面上，数条粗大得如同百年古树、布满吸盘和诡异花纹的暗紫色触手，正疯狂地拍打、缠绕着船体！那触手每一次砸落，都让坚固的幽灵船出痛苦的呻吟，防护光罩明灭不定。

“是‘深渊魔章’！成年的深渊魔章！堪比金丹期！”有见识广博的海外修士骇然惊呼，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

堪比金丹期！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幽灵船的船主，那位一直未曾露面的神秘存在，据说也只是筑基后期大圆满的修为！

船主此刻正站在船头，周身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雾气中，看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筑基威压。他双手结印，不断打出一道道法诀，加固着船体的防护光罩，同时指挥着船上的水手和愿意出手的乘客，攻击那些试图彻底缠绕并拖垮船只的触手。

“攻击它的触手根部！不要让它把船完全缠住！”船主的声音透过雾气传来，带着一丝急促。

霎时间，各色灵光在甲板上亮起。法器、符箓、法术，如同雨点般砸向那几条恐怖的触手。剑光呼啸，火球炸裂，冰锥穿刺……

然而，效果甚微。那深渊魔章的触手坚韧无比，表皮滑腻，附带着某种削弱灵力攻击的特性，寻常筑基初期的攻击落在上面，只能留下浅浅的白痕，或者被那巨大的力量直接震散。炼气期修士的攻击更是如同挠痒痒。

一条触手猛地抽出，带着撕裂空气的爆鸣，狠狠扫向甲板上一名正在催动飞剑的筑基中期修士。

那修士骇然欲绝，飞剑回防已来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一道并不起眼，却凝练至极、带着细微青色电芒的毁灭剑气，后先至，精准无比地斩在了那触手与船体防护光罩接触的、一个力量流转的节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