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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百草堂（第2页）

没有声音出，却有一道无形无质、却凌厉如实质刀锋的意念冲击，如同离弦之箭，瞬间跨越两人之间短短的距离，直刺王疤子的识海！

呃啊！

王疤子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转而化为极致的惊骇与痛苦！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又像是被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搅动，眼前猛地一黑，耳中嗡嗡作响，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直冲喉头！他推搡的动作戛然而止，脚下如同踩在了棉花上，踉跄着“蹬蹬蹬”连退三大步，后背“砰”地一声重重撞在门框上，震得门楣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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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老大！你怎么了？两个刚要动手的帮众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王疤子。

王疤子晃了晃如同灌了铅般沉重、剧痛无比的脑袋，勉强站稳，再看向林羽时，眼神已经彻底变了！那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深入骨髓的惊疑，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刚才那一下攻击，虽然不致命，却直接作用于他的神魂，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这绝不是普通武技或者低阶法术能做到的！这小子……有古怪！

你……你小子……使的什么妖法？！王疤子色厉内荏地喝道，但声音里的颤抖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慌，手心更是瞬间沁满了冷汗。

林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暗中却是在仔细回味和体会着刚才那电光石石间生的一切。比起第一次在荒野中对付风狼时的生涩和偶然，比起在城门口震慑那胖子时的初步尝试，这一次，他对这股源于剑匣、由意念驱动的力量，掌控明显精准、凝练了许多！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意念离体时的轨迹、强度，甚至能对其进行微弱的形态控制！这种进步，虽然微小，却让他对剑匣所蕴含的奥秘以及自身的潜力，有了更深的认知和更强的信心。

百草堂，不欢迎你们。林羽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坚决，在这突然安静下来的药铺内清晰地回荡，请离开。

王疤子脸色变幻不定，如同打翻的调色盘。为了区区二十块下品灵石（实际上很可能是他私自涨价的借口），去得罪一个看似弱小、却可能身怀诡异魂术、来历不明的家伙，这买卖怎么看都亏大了。他死死地瞪了林羽一眼，目光如同毒蛇般在那张平静无波的年轻脸庞上逡巡良久，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好！很好！陈老头，没想到你悄无声的，竟找了这么个‘好’帮手！王疤子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咱们……山不转水转，走着瞧！

说罢，终究不敢再冒险，带着两个同样心有余悸、摸不着头脑的手下，灰溜溜地快步离开了百草堂，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药铺内重新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地上洒落的药粉和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陈芸从爷爷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着林羽的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与惊奇：木风哥哥！你……你刚才好厉害！那个坏蛋怎么自己就摔倒啦？你是不是会仙法呀？

陈老却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用一种复杂难言的目光，深深地看了林羽一眼，那目光中有感激，有关切，但更多的，是一种了然和深深的忧虑。良久，他才轻叹一声，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木小友，方才……多谢你出手解围了。只是……这狂刀帮在此地盘踞多年，势力不小，向来睚眦必报。你今日折了王疤子的面子，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你日后独自出门采买药材，定要加倍小心，尽量走人多的大路，莫要与他们起正面冲突。

晚辈明白，陈老放心，我会谨慎行事的。林羽颔，语气沉稳。他内心并不如何惧怕狂刀帮这种底层的地头蛇，他们最多有些粗浅的武技和低阶修士，真正的威胁并不在此。倒是刚才他动用剑匣力量的那一瞬间，神魂感知似乎捕捉到有几道隐秘、强横得多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这片区域……那感觉虽然转瞬即逝，如同错觉，却让他心中警铃大作，远比面对王疤子时更加警惕。

待陈老安抚了受惊的陈芸，带着她去后院整理药材、平复心情后，林羽独自一人站在空旷了不少的前堂，手指无意识地、一遍遍抚过柜台边缘那被岁月磨得光滑温润的木纹。刚才那一瞬间的感应，绝非错觉！这看似平静的黑岩城中，果然有高手在暗中关注着这片区域，关注着百草堂！是因为他之前几次动用剑匣力量时，不经意间留下了什么痕迹？还是……他进入黑岩城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某些存在盯上了？

他想起陈老之前闲聊时提到的、关于青云宗覆灭那晚的“惊天光柱”传闻。难道……那些隐藏在暗处、气息强横的存在，也与这件事有关？他们的目标，是引光柱的“源头”？

……

与此同时，百草堂斜对面，一家门面普通、客人三三两两的茶楼二层，一间临街的雅间窗户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一名身着普通青衫、作儒生打扮的中年文士，缓缓放下手中的白瓷茶杯。他面容极为普通，属于丢进人海瞬间就会找不到的那种，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开阖之间精光内蕴，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虚妄，直指本质。

有意思……当真有意思……文士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洁的桌面，出几不可闻却富有韵律的轻响，明明周身毫无灵力波动，丹田如铁石闭塞，分明是万中无一的‘天生绝脉’，废体中的废体。却能在一瞬间，爆出如此凝练、直接攻击神魂本源的意念之力……虽然微弱，但其质却纯得骇人。那少年怀中紧紧抱着的乌木盒子，果然……大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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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他对面的一名黑衣老者，面容枯槁，眼神锐利如鹰，闻言眉头紧锁，低声道：主人，需要现在动手吗？那小子看起来修为全无，不过是依仗外物，趁其不备，属下有把握瞬间将其制住，将那盒子夺来。

不急。青衫文士微微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成竹在胸的淡然微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狂刀帮那群上不得台面的蠢货既然已经盯上了他们，并且在那小子手下吃了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何不坐观其变，让这些没脑子的莽夫先去试试水的深浅？也省得我们亲自出手，过早暴露行迹，引得其他几家注意。

他目光悠悠地转向窗外，落在百草堂那块黑底金字的陈旧牌匾上，眼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锐利光芒。

通天剑魂的线索……找了这么久，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竟会应在一个毫无修为的少年身上。通知下去，加派两组人手，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给我盯紧这里，尤其是那个叫‘木风’的少年的一举一动。但切记，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可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是，属下明白。黑衣老者躬身领命，身形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雅间，没有引起楼下任何茶客的注意。

青衫文士独自坐在窗前，指尖在温热的茶杯边缘缓缓摩挲着。他回想起月余前，那道撕裂夜空、冲霄而起、引动万里内气机紊乱的混沌光柱，以及随后各方势力的震动与暗流涌动。为了这个线索，他不惜亲自潜入这偏远的黑岩城，在此蛰伏多日，如今，终于看到了清晰的希望。

天生绝脉，却能驱动疑似‘剑魂’之力……他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计算与期待的光芒，看来，古籍中关于那柄随青云子一同消失的‘陨星断剑’的记载，并非空穴来风。它果然拥有着不为人知的认主方式……或许，这绝脉，反而是某种契合的关键？

……

夕阳西下，将西边的天空渲染成一片凄艳而壮丽的橘红与暗紫色，如同打翻的调色盘。林羽独自站在百草堂寂静的后院中，仰望着逐渐被暮色吞噬的天空。晚霞如血，泼洒在连绵的云层上，预示着明日或许并非晴天。怀中，那乌木剑匣传来熟悉而冰凉的触感，时刻提醒着他肩负的重量与秘密；而紧贴在心口处的那枚针脚歪斜的平安符，却尚存着一丝由少女体温带来的、微弱却真实的暖意。

他抬起手，轻轻抚摸着乌木剑匣那粗糙、古朴、布满岁月痕迹的表面，心神沉入其中，努力感受着其内那片仿佛亘古不变的死寂之下，所隐藏的、浩瀚如星海般的沉睡力量。今日与狂刀帮的冲突，虽然微不足道，却像一次重要的演练，让他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这剑匣既是他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最大的依仗和护身符，同时也可能是一盏招引无数飞蛾扑火的明灯，是灾难的源头。他必须争分夺秒，尽快提升对它的理解和掌控力，至少要能做到初步的收由心，否则，下一次找上门来的，恐怕就远不止是狂刀帮这种层次的角色了。

木风哥哥！陈芸的声音如同欢快的小鸟，从厨房门口传来，带着烟火气息和食物的香气，晚饭做好啦！今天爷爷买了新鲜的猪肉，我做了你最喜欢的红烧肉哦！快进来吃饭吧！

少女充满活力的呼唤，瞬间打破了小院中凝重的寂静和暮色带来的压抑感。林羽转过身，看见厨房窗户里透出的、温暖而明亮的橘黄色灯光，闻到空气中飘来的、令人食欲大动的饭菜香气，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这份失而复得、珍贵无比的平静与温暖，是他如今最想紧紧抓住、用心守护的东西。但他理智的深处比谁都更清楚，随着他体内与剑匣联系日益加深，以及那晚光柱异象所引来的、隐藏在黑暗中的窥探目光，更多、更猛烈的麻烦与风暴，注定会接踵而至，将这片短暂的宁静撕得粉碎。

人间的温暖与暗流的汹涌，在此刻，在这小小的院落里，如此清晰地交织在一起。

他知道，风雨欲来，这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平静时光，恐怕……真的不多了。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来守护这片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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