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奴,舅舅知道你决定的事,谁都没有办法让你改变。只是,他这样的人,来历不明,行踪不定,若是你强留他在身边,他定是不乐意的。”
“我不会强留他在我身边的。舅舅,他在我最难的时候出现,拯救了我,我……”
“哎,他不知道林公子到底是从何而来,这是这麽多年了,他一点都没有老去,而你如今却已然二十多岁。或许,等他下次来的时候,你已经三十岁了……到时候,你白发苍苍,而他却风华正茂。”
“我知道,我……”
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停在耳边响起,饶得林越山睡梦中的眉头越皱越紧。
似乎有人察觉到了他的状态,那细微的动静瞬间消失。
片刻之後,林越山才渐渐松开了眉头,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林越山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
等他睁开双眼时,窗外已经挂上了红艳的夕阳。有微风吹来,吹起薄如蝉翼的窗幔,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轻柔地拂开了窗幔,又低头继续玩着手里的玩具——
红红绿绿的小塑料块放在窗边的书桌上,在他翻飞的指尖下无声地堆起了一个个小物件。
杨焕的神情专注,眉目微敛,凌厉的五官在暮色下柔和了许多。
可能是林越山的眼神太过热切,杨焕意识到了什麽,回过了头,莞尔一笑:“醒了吗小山哥。”
林越山尴尬地收回视线,嗯了一声,半坐起来。
“头疼不疼?”杨焕快步走到床边,柔声问道。
林越山听着他轻柔的语气,颇觉不自在地掀开了被子,道:“没事。就是一身都是酒气,臭死了,我要先洗个澡。”
他嫌弃地抓起自己的领口闻了闻,一股浓重的酒精味。喝到最後,他连酒水洒在身上都管不了了。
杨焕突然凑过来,在他的颈间轻嗅了一下,说道:“不臭。”
林越山:“……”
禁止调戏二旬老人。
“你在堆什麽呢?”林越山忙岔开话题,窜到桌前,看着桌上的一堆积木。
杨焕看着他灵活地跳走,挑了挑眉,才跟上前去,和他一起看向桌上的积木:“这是我们在行宫的院子。”
林越山看得眼熟,他一说,瞬间想了起来,他惊喜地指向一块角落:“那里是我的小菜园子!”
说完,他有些失落道:“这院子多年没人居住,估计都荒了。”
“那小山哥想回去看看吗?”
“可以吗?”林越山惊喜回头,“我们偷偷回去?”
“不。”杨焕摇了摇头,“过几月,他们就要去避暑了,我可以带你一起去。”
“可以可以。”林越山忙不叠点头。
晚风吹来,暮色四合。
林越山小心翼翼地和杨焕把桌上的积木收好,洗澡的热水也已经备好。
“小山哥需要我帮忙搓澡吗?”
“滚!”
……
他们在柳府吃过晚饭後,便打算坐马车打道回府。
只是回去前,林越山又拉着黄月婵多说了几句——
“小婵,你以後打算怎麽办?”如今他们该报的仇也报了,该死的人也死完了,而她的人生才刚开始。
二十多岁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
不该让自己一直囿于仇恨的漩涡,是时候该挣脱出来了。
黄月婵看着林越山担忧的眼神,倏然一笑,笑容中是前所未来的轻松,“我和师父说好了,以後我打算一个人闯荡江湖,浪迹天涯,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女侠——和哥你当初给我看过的话本中的女侠一样。”
听到这些话,林越山终于欣慰的点点头,他了解黄月婵的战斗力,一个人出去闯荡也不会有什麽大危险。
“那你一个人出去游历,记得时常给我们报平安,让我们知道你过得好。”
“嗯,我会的。”她认真点头。
“再见。”
“再见了,小山哥。”
他们踏上了回去的马车。
几日之後,一个无人知的午後,黄月婵便带着小小的行李,留下一张後会有期的字条,消失在了柳府——
好歹,她知道拿走多多的银票,这些都是师父给她傍身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