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父皇是有何事吩咐儿臣?”
杨焕急切的问话,活脱脱是一个渴望父亲怜爱的形象。看得邓永都不好意思说出下一句话了。
但是皇帝的旨意,他却不得不遵从。
“陛下旨意,让四殿下在此抄写佛经。”邓永狠了狠心,终于还是说了,“抄到……抄到圣驾回宫。”
杨焕眼中的神色一下就暗淡了下去,却仿佛不死心又问道:“只是抄佛经吗?父皇还有别的旨意吗?”
邓永摇了摇头。
“儿臣……知道了。”
“四殿下……”邓永忍不住说道,“这边的佛堂,我已经吩咐人打扫好了,一应用具也已准备齐全,要是有什麽问题,大可以吩咐小太监。”
邓永手指了指,把一个小太监留下。
“谢谢邓总管。”
看着四皇子满脸失落的表情,邓永带着几人,行礼退了出去。
栖凤殿的佛堂不大,里面摆着一个塑着金身的佛陀。
杨焕的母後不信佛,这间佛堂在她在世时,除了宫女日常打扫,从来不曾有人进入。
杨焕今日,也是第一次踏入。
金身佛陀前的案几上,三炷清香正飘着屡屡白烟。佛陀面容慈祥,双眼微阖,居高临下的姿态,仿佛审视着台下的衆生。
杨焕同样不信佛。
他忽视了案几上为他准备的三柱香,拿过淡黄的宣纸,铺陈整洁,然後倒水丶研磨。
佛堂中,只有蒲团。他跪在蒲团之上,直挺着身姿,一笔一划抄写佛经。
这一抄,便是一整天。
似是故意的,整整一天,竟没有一个人来送上饭菜,甚至是一口水。
他觉得自己跪着的膝盖,比起昨日更麻木了点,一直举着的手臂也只剩下机械的动作……
等终于有人敲门,提醒他今日的抄写到此为止时,天色已经昏暗。不知从何处还传来了孩童的嬉闹声,大约是这几年新出生的皇子公主。
杨焕撑起早已失去知觉的双腿,勉力支撑着自己走出了门。
栖凤殿和他所住的院落,分别在行宫的一南一北,他垂着首,拖着麻木的脚,一步一步往回挪去。
有宫人路过,似是认出了他,远远就避开了去。
“嘭!”
一个急速而来的身影直直撞上了他。
杨焕用尽了所有力气,抓住身边的柱子,才让自己没有摔到。
“哎呦七皇子,小心点别伤着了!”有贴身太监急急追了上来,把因为撞到人却把自己摔得四脚朝天的七皇子扶起来。
“你是谁啊,敢挡本殿下的路?!”七皇子是个厚实的肉墩子,看着才四五岁的模样,明明自己才是撞人的那个,却一脸嚣张的模样质问着杨焕。
那小太监应该是认出了他,毕竟大家都知道,有他这样一个人被流放到了行宫之中,十年没回去过皇宫。
他悄悄附到七皇子耳边说道:“这是四皇子。”
“四皇子?”七皇子眼睛一斜,“我只知道我大皇兄二皇兄三皇兄,哪来的四皇兄!”
他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确定自己的记忆中没有见过什麽四皇兄。
杨焕看着这位新出生的“皇弟”,悄声往後挪了几步,他并不想在这种时候惹上麻烦。
七皇子的生母,此时圣眷正浓。
“喂!你说话啊,你是我哥哥吗?”
杨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