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新皇登基都要颁布诏令,以大赦天下为主。
容倦考虑後,觉得一些轻刑犯可以释放,用来补充下战後劳动力,重的还是去死吧。
提笔时他胳膊悬空几秒,自古不乏冤假错案,可以留出一个平反的机会。回头再从各地抽调案宗,检阅地方官的能力,能力好的当做日後调往京城的备选。那些京中一些尸位素餐的,提前回家养老。
能人越多,自己就越轻松。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容倦虔诚地祈祷。
潦草注明意思後,还要写关于原皇室成员的安排。比如泽阳长公主的驸马,当日不是说怀才不遇?
搞回来上班。
脑海中措了下辞,大量绕口官话让容倦书写时面色一沉:算了,超过一百字的,全都口谕。
“你去——”
命人去传旨的一瞬,容倦看了身边宫人几秒,手指转着毛笔,不知在想什麽。
长白眉太监被盯得汗毛林立。自古凡是有点波折的继位,新皇都会杀了原皇帝身边的太监,为了活命,他特意喊上收为义子的小太监,希望新皇能念旧情。
而在他旁边,小太监一如往日低眉顺眼。
协助藏匿假圣旨,做了这种事後哪怕被论功行赏,迟早也会成为需要被灭口的目标。
从前他被救过两次命,如今还回去一条,血赚。
各自想些让人去死的话时,容倦终于开口了:“净身制度有伤天和,一并废了吧。”
两人身体猛地一颤。
长白眉太监甚至忘记规矩直视而去:“这丶这怎麽能废?”
容倦挑眉:“不能废的理由在哪里?”
好半晌,长白眉太监低声回道:“回陛下,防止秽乱後宫。”
容倦懒散靠在椅子上喝茶,要那麽较真的话,在他和谢晏昼的性取向面前,长了屁股的都不能进来。
他摆摆手:“行了,去传旨吧,不该操的心别操。”
容倦又交代了几句,每一道旨意,别说小太监,浸润在宫廷几十年的长白眉太监,都只能用震惊他前主子来形容。
一直到走出宫殿,他们都还恍恍惚惚。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像是确定真实性。半晌,长白眉太监压下过往心中的艰涩,眼眶发热道:“走吧,陛下交代的事,不可耽误。”
两道旨意分别通向两个去处,长白眉太监去了原皇後的殿内。
宫变期间,公主一直被皇後禁足,如今宫变已有几日,皇後尚算沉得住气,昭荷公主仍旧处在混乱中。
先前她托容恒崧捎信,结果对方自己跑了过去,等她犹豫要不要偷偷跟跑时,对方又已经跑回来了,还坐上了父皇的位置。
容倦说的是大白话,长白眉太监复述地也就是白话:“陛下口谕,为了确保对恋人公平……”
恋人这个词,说来怪怪的。
他卡顿了一下,继续说:“您不能再享以皇後身份,也不可继续居于皇後住的宫殿,今日起先迁去蓬莱殿。”
本以为赌输了的皇後定住,“蓬莱殿?”
那从前算是一处太後的临时居所。
长白眉太监颔首:“陛下交代过,您日常吃穿用度照太後规格来,只是不享受皇室内部事务决策权,昭荷公主仍旧有公主之权。”
这位新皇不是一般仁慈,赏了银钱放归老皇帝妃嫔,除二皇子从前和右相牵扯过深,如今成为阶下囚,三皇子和幽州来的那位只是被贬为庶人,永不得入京,而五皇子年幼,竟准他继续回过往封地做王爷。
皇後想过偏安一隅,连卸磨杀驴都思考过,但做梦都想不到居然规格还上升了。
早知道,早知道……想到老皇帝那张脸,她就恨不得将其挠花。
君无戏言,确定此事为真,皇後直接跪地谢恩。
“叩谢陛下隆恩!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另一边,眼看天色渐暗,小太监骑马追着夕阳,匆匆赶去将军府传旨。
管事开门後,刚要说话,小太监喘气道:“我知道,陛下说过将军肯定在书房,快领路。”
“……”
在去书房的路上,正好碰到迎面走来的谢晏昼。
小太监立刻道:“谢将军,陛下有旨,召您去守门。”
长夜漫漫,像门神那样,彻夜的守。
作者有话说:
同为门神。
韩奎:偏我来时不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