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声音从背後传来:“大人晚来无恙。”
礐渊子手持书册,夕阳为道袍多镀了一层金,此刻册页尚未合上,纸面全是未晾干的墨迹。
容倦最近受到了太多惊吓,以至于都没被身後突然出现的人吓到。
不知这道士一天到晚在‘写生’些什麽?
“能看看吗?”
礐渊子日常册不离身,原本没抱几成希望,不料对方还真递了过来。枯树上没有着力点,他每一个字却写得工整无比,连大小间距都差不多,几乎可以媲美系统的机书。
内容……也很像系统经常看的口口小说。
《极品驭人术》。
『初七,于万民前杀俘虏,稳民心,满地脑袋乱滚,一衆山匪遂臣服。』
『初九,百废待兴,他开始兴。』
更多的细节却是没有记载,很多时候,礐渊子都站在百姓外,远观一切。
容倦又往前翻了下,内容包罗万象。
譬如有一页含大量算术记录在抽象化简,他初步演算了下,已经快要形成公式。总之大致浏览完,有的没眼看,有的看不懂,唯一确定的是,礐渊子眼里,自己终于勉强算是个‘人’。
容倦选择归还。
礐渊子收好後,谈及正事:“小道先前已同谢将军谈过异象一事,他尚未有答复,大人若得空,可帮我写信催促一二。”
容倦挑眉:“什麽异象?”
礐渊子将那日和谢晏昼的对话,简略又说了一遍。
当听到他和谢晏昼谈条件,可以帮其制造一些异象为登基称帝做舆论造势时,容倦瞳仁都圆了些。
“你…”他震惊下,几乎有些失声。
原来自己竟然不是最後的知情人?!
还有一个礐渊子垫底吗!
礐渊子眉峰上挑半分,有些疑惑对面人的眼睛怎麽突然有了点光。
容倦这种诡异的状态足足持续了好几息,末了,认真严肃道:“再说一遍。”
礐渊子对待他一向耐心充足。
复听一便後,容倦尤不满足:“再说一遍。”
礐渊子目中升起困惑:“一旦谢将军兵变披黄袍…”
容倦:“啊~”
礐渊子那张清冷的面孔上泛起些迷茫无措:“你不舒服?”
容倦直视这颗沧海遗珠:“太舒服了。”
脑海里,系统也跟着发出一声喟叹。
【爽了。】
【但不知道爽什麽。】
最近的创伤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些许修复。
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容倦轻飘飘地离开了。
礐渊子静静站在原地,试图思考对方反常行为的原因。直至地面雪粒忽然开始跳跃,袖中小册跟着産生振幅。
远处急促的马蹄声似乎撞破黄昏拉出的地平线,疾驰中带起阵阵雪雾。
策马而奔之人直冲礐渊子而来,快到时亲信翻身下马,“道长,将军差我来送信。”
这还真是说到什麽来什麽,看来是不需要再托容恒崧传讯了。
礐渊子点头伸手。
亲信摇头:“信在嘴里。”
这麽重要的事,当然要口述,怎麽可能工作留痕?
四下再无人,礐渊子沉默了一下,道:“拆封吧。”
亲信组织语言,期间想起将军前些天收到信後,突然开始将主力资源投入开学堂,觉得万分不理解。
不是说书院不重要,但也不必如此上心做推进,此事本可以循序渐进。
一边纳闷,亲信一边开始说话。
谢晏昼传递的消息里,有的信息很隐晦,但有一点是很直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