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倦:“……”
谢晏昼压根不想回忆那一瞬间的感受,只觉得体内的力气如同一瞬间被抽空了。当他迫切要推门而入时,又被礐渊子拦下,一脸凝重不断提醒他要冷静。
礐渊子:“你不懂,他就像是投胎了一般。”
当谢晏昼终于迈着沉重的步入屋内,并没有什麽奄奄一息的病躯,更没有转世投胎,只有脱胎换骨。
……床榻上,美不胜收。
尽管多次想要给容倦请夫子,但那一刹那谢晏昼能想到的词语只有这个,整个室内似乎都一起变得耀眼夺目。
然後他很想宰了给出错误提示的礐渊子。
行至榻前时,谢晏昼忽又停住,容倦不解地看向过去,却见谢晏昼动作利落地卸了甲。过重的血腥气停在数步之外,数日不见对方似乎变了很多,却好像没变。
知道他在顾虑血气味,容倦扯了下嘴角,轻声道:“水。”
不再迟疑,谢晏昼将护腕也卸下,快步走到旁边,替他端来了水。
床榻上的少年美到让人觉得不真实,这种不真实导致他仿佛随时会消失一般。
谢晏昼小心扶起容倦,手劲轻放。
轻薄的贴身棉绸没有盔甲的冷硬,容倦病了两日没什麽力气,依靠着也不会硌。
他缓了缓,本想自己去拿杯子,谢晏昼已经喂到唇边。
真正的生命之源下,容倦像是河狸似的咕噜咕噜灌水,咳了几下。
“慢点。”背後宽厚的手掌轻轻帮他拍了拍。
容倦嗅到衣物下掩藏着细微的血腥味,与京城时不同,眼下谢晏昼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锐利。
喝完了水,容倦的精神恢复了些,再开口时,嗓子也没有之前那般喑哑:“都结束了吗?”
“快了。”
定州最重要的几座城池已经尽数夺回,剩下的也就是这一两日的时间。谢晏昼故意绕後开了个口子,亲军正埋伏在那里,守株待兔等着那位定王之子。
一切安排妥当,未曾想到,先一步传来容倦病倒了的消息。
太多细节上的东西谢晏昼没有提,低头看着眼前人憔悴的眉眼,心脏像是被什麽狠狠攒了一下。
本该锦衣玉食,放在富贵窝里精养着的少年郎,这麽短的时间内,不但从容恒燧那里审问出敌人埋伏的路线,还发现他们和叛军勾结,再到现在,不知用什麽法子,竟还从京中领兵出来。
很难想象,当中费了多少心血和筹划。
最近脑子微动,动的不多,百分之五十左右的容倦在沉默的注视下,纳闷擡眼。
灯油燃久,坠下的灯花发出噼啪一点闷响。
谢晏昼握住身旁那只烧退後复又变凉的手,这一眼像是要看到了他的灵魂里。
须臾,尽管有很多疑问,终究忍住没有再让病中人去作回应,谢晏昼只是轻抵着少年光洁的额头,念出他的名字:“容倦。”
容倦微微一怔。
半只胳膊揽在腰上,他在烛光下看清对方的脸,谢晏昼眼底残存着疲惫,容倦後知後觉地反应过来,大家皆是数日风雪与舟车劳顿。
他阖起眼:“陪我躺一会儿吧。”
床榻边的身影短暂一顿。
刚想再说什麽,身边人影晃动,等容倦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谢晏昼已经上了床榻。
衣袖垂在榻间,烛光摇晃。
扶在腰间的手很稳,这种环抱方式,容倦感觉身周都被他的气息包裹,不知不觉间心如擂鼓。
“我……”真开口又不知道说什麽。
谢晏昼阖上他的眼睛,“先睡吧。”
隔空一挥,烛火熄灭,等到身边平稳呼吸声传来时,谢晏昼睁开眼睛。他擡起手,看向馀感仍存的掌心,身边人柔顺的青丝正从指缝间滑过。
他稍屈手指,像是抓住了可能要飞走的蝴蝶。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礐渊子,一个失去了课题,要从头开始,还险些被课题的另一半殴打,但并不无辜的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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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史:
帝,常看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