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韧多把脉了几秒。
谢晏昼坐在另外一边,古文记载毕竟有杜撰色彩,他只用了很少量的犀角香,得确定没有不良影响。
“如何?”
“老毛病,肾虚,气血不足。”薛韧道:“有些馀毒没有清干净。”
这些都需要漫长的时间解决,有些丧气的话他没说,清干净不代表五脏六腑可以恢复如初。
天不假年。
更新了一下药方後,薛韧带着对容倦的几分怜悯,背起药箱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屋内安静下来,一段时间内,谁都没有说话。
容倦极少数地做了那个率先打破沉默的人:“其实……”
其实不用做这些,都是无用功。
面对谢晏昼目光深处透出的疲倦和忧心,他不知为何又把後面的话咽了回去。
“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容倦摇头。
谢晏昼忽而靠近他。
距离太近了,容倦想说什麽,却发现谢晏昼是垂着眼的。
当他顺着看下去,腰间不知何时多悬挂了一个怀古。红绳缠绕在厚茧的指间,谢晏昼单手利落打了个漂亮的绳结。
怀古类似现代的平安扣,寓意平安和圆满。
至于为什麽不是平安符,庙里求来的东西,谢晏昼不确定戴上後会不会更不平安了。
碧绿的玉璧和平安符在极近的距离中,仿佛随着视线交错纠缠在一起般,容倦有些恍惚。
他现在的情绪有些复杂,不知道是被感动了,还是说,本就有的一些异样情绪,如庭中翻新的土,一并破土而出。
唯一肯定的是,除了谢晏昼,不会再有人倾尽心血为自己付出,做这种傻事了。
下一秒,系统突然开始疯狂鸣笛。
【警告,检测到少量低浓度犀角香。】
容倦瞬间回过神,想了想还是选择把话说开了,道:“玉石很好看,但……去把犀角香灭了吧,它于我确实无用。”
谢晏昼并未否认点香一事,却说:“我今日还未点犀角香。”
两人同时看着对方。
还有人在点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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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里的月亮,和玉一样冰冷通透。
月光下,礐渊子半卧在古柏虬枝间,左腿屈起。他的道袍衣袂微扬,手中的拂尘一端系着银线,连接不远处高墙下的自制熏香仪器。
随着手腕任意转动间,熏香仪器运转工作。这个风向,香刚好能飘去厢房附近。
根据最近得到的消息,这位名为容恒崧的官员,身子骨奇差,一度坐轮椅。
旁人的说法是继母下毒,也不知还有无其他缘由。
比如,倘若真是借尸还魂,是否会魂不附体?
总之,在他探究出所以然之前,无相之人决不能出事。
古卷记录最多的便是犀角香,传言此香对聚魂有奇效。
礐渊子虔诚摇香,另一只手正在研究绘制地动仪。
香雾缭绕,高墙上不知何时突然多出一道身影,很快,另一个脑袋从谢晏昼胳膊下钻了出来,容倦的脸蛋在月下多了几分瓷白,即便没休息好,那双眼睛此刻也依旧拥有着会闪耀别人的美丽——
“嘿,你干啥呢?”
作者有话说:
野史:
恐帝驾鹤去,後与重臣百计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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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庭有枇杷树……植也出自《项脊轩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