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书房。
地图摊开在桌面上,谢晏昼的视线逐一掠过那些围绕在上京不同方向的城池。
先皇时,大梁一共有近二十名亲王,其中三名异姓王早已逝去,剩下的十七名亲王,短短十年间折了大半,曾经最得意的定王也于不久前因谋反未遂被俘入京,至今还关押在大牢里。
现在只剩下宁王,幽王,齐王和北阳王还在茍延残喘。
皇帝猜忌五皇子,但又不可能让二皇子一家独大,想必很快会故技重施,再过继一名皇子维持朝堂平衡。
他需要换一个听话的新的扶植对象。
“薛韧呢?”他看向站在一边的青衣女子。
女子正是当日帮忙试探过容倦的军中兽医,薛樱。
“师兄被召去宫里了,陛下近日连连噩梦。”薛樱话语间透着几分好笑:“最近陛下甚至担心起宫里的猫狗也会发疯伤人,让他过去检查一遍。”
至于噩梦的原因,他们再清楚不过:皇後在其中出力不少。
放长线钓大鱼。
皇帝身体有问题,妃子大多在怀孕期间流産,当年薛韧和薛樱的师父费了大功夫给皇後强行保胎,生下昭荷公主。
再後来通过一步步计划,引导陛下肃清外戚势力,让皇後一点点对皇帝死心,和亲事件後,不得不和他们达成共识。
若非被右相最後摆了一道,眼下形式会一片大好。
薛樱忽然又有些担忧。
“五皇子现在屡屡被太子针对,还试图直接向我们求助,陛下那边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怀疑我们和五皇子早有勾结。”
谢晏昼低头看着地图,淡淡说:“陛下精力充沛。”
薛樱琢磨了一下,将军这是觉得这种程度的噩梦还不够,暗示让皇後那边加大特殊香料的使用?
可陛下越做噩梦,岂不是越疑心皇子乃至他们?
“让义父最近留意一下适合做禁军将领的人选。”
正思考的薛樱猛地一擡头。
当下负责统领京中禁军和宫城守卫的韩奎乃是丞相的人,也是丞相的一大助力。
这麽多年争斗下来,朝廷均衡分配着右相和他们的人,谢晏昼手下有数万大军,右相亦有禁军和地方都指挥使支持。
韩奎家世不凡,深受陛下信赖,背後靠右相这棵大树,想要动他难如登天。
而且动禁军统领,意味着平衡会被打破。
薛樱的掌心直冒汗,预感到一场大变即将来临。
谢晏昼视线终于从地图上挪开,比起禁军统领,更麻烦的还是新帝傀儡的选择。
皇帝子嗣凋零,宗室里情况好不到哪里去,常年迫害下来,硕果仅存的要麽心思太多,要麽比五皇子还胆小。
送皇帝宾天前,必须要先让选出的傀儡入主东宫。
如此,必要时刻都指挥使想要调兵也师出无名,可大大削弱内战对国力的消耗。
谢晏昼脑海中快速掠过所有残存亲王的子嗣,直到想到北阳王时,神情忽然微微有了变化。
“北阳王。”
真说起来,容恒崧也算是半个皇亲国戚,不过是外戚。
容承林薄情寡义,和岳父关系撇的太清,以至于冷不丁想起容恒崧是北阳王外孙,他竟有一瞬间的惊讶。
管事正好敲门进来送茶,谢晏昼顺便问道:“容恒崧现在在干什麽?”
……
不问政事,不干工作,桌上摆着果盘,屋内有流水降温器具,仿佛这里正在上演桃花源记。
侯申来探病时,难得羡慕起容倦的病假。
“陛下想一出是一出,因近期噩梦不断,竟考虑要去祭天。”
不管最後去不去,礼部是提前忙和起来了。
他超级小声吐槽:“太子性情大变,听说居然开始以折磨宫人为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