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安静得可怕。
半晌,谢晏昼冰冷的神情出现裂缝,终是没忍住,转身离开後他脚步不停,只是肩头似乎微微抽动。
同一时间,督办司。
一名下属正在汇报近日礼部种种。
容倦的身份,性格转变以及体现在他身上种种的巧合,引得暗中不少人都在观察,督办司就更不例外。
京城到处有他们的探子,有的探子身份甚至是官员,他们会暗中观察着每一个人说了什麽,做了什麽,那种无孔不入的阴冷感,始终像是一团乌云漂浮在朝堂上,令官员们深恶痛绝。
“容恒崧入职後,只做了一件事情,狐假虎威。”
大督办桌上放着密信等,心不在焉听着,密信中是不久前关于定王造反的相关信息。
这桩由丞相亲自平定的谋反案,他总觉得其中有些问题,容承林这个老狐狸,到底在盘算什麽?
当听到狐假虎威时,大督办随意问说:“老虎是谁?”
“你。”
下属一秒严谨补充:“你们。”
大督办掀起耷拉的眼皮,下属瞬间倍感压力,连忙事无巨细说了遍。
听完,大督办问:“他借住将军府时,可有什麽动作?”
“有动作的是将军,将军忙着找工匠给他修厕所呢。”
“……”
下属小心问:“不知道是不是您的虎皮更有用点,这两天容恒崧遇谁都是‘有本事找我干爹说去’,需要警告一下吗?”
大督办默了下後笑说:“随他吧。”
随後,提起另一件要事,神情重新变得严肃:“乌戎使团即将抵达,内城绝不可乱,从各府衙抽人加强戒备。”
“是!”
·
永定三十年夏,礼部茅厕翻修,普部门同庆。
容倦的生活水平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日常除了赏花,还养了只小麻雀。
这会儿倒是没人诟病他了。
某种意义上,这个官二代吃喝玩乐中发挥的价值,可比写几份文书重要多了。
同年月底,日头最毒辣的这一日,乌戎使团抵京。
原本就不清闲的礼部这下更是忙得死去活来,一向温和的孔大人都开始暴躁了,几乎脚不沾地的各处做协调。
容倦从前是个学霸,让他写十万字博士论文可以,但写公文,一个小时都憋不出来几个字。穿越这麽多次,文职他是一次没干过。
他找孔大人说明情况:“我没经过备案培训。”至于系统,历朝历代公文格式不同,这个史缺就更不行了。
“无碍,先写,不对的地方我再和你说。”
容倦信了,然後就看到孔大人转头对刊印官员怒斥,“涉及礼仪规范的内容是闭眼写的吗?还有错漏字,狗屁不通!文人之耻!”
“……”
容倦默默回归工位。
“贤弟,贤弟。”
声音太轻了,容倦还以为走老鼠了,左右环视。
“贤弟,这里。”一向看不惯容倦的侯申忽然主动过来搭话:“我有一个好去处。”
容倦用古怪的目光看着他,这人不是前不久还在孤立自己?
“叫我莽弟。”他现在已经不闲了,只想当个文盲。
侯申忽视稀奇古怪的回应,蛊惑问:“稍後需要派人去使团会馆核对物品明细,你不如同我一道?”
容倦瞬间心动。
“你可别上他的当!”刚从崭新茅房急急忙忙回来的官员感念其恩德,提醒道:“你不知道使团那些人有多难打交道。”
容倦顺手逗弄手边的小麻雀,翅尖剐蹭过掌心,给他挠得很痒。
闻言,容倦随意问说:“他们不是才吃了败仗?”
官员一连三叹:“乌戎原本部落矛盾不断,分南乌戎,北乌戎。谁知这次大败,南北联合,先是灭了一些西域小国,听说还想学我们自起国号,为玥。”
若只是边境,大梁下狠心耗损国力或许也能灭之,问题在于东南沿海一带还有外族虎视眈眈,就等着趁虚而入。
侯申忍不住插话道:“可惜,谢老将军在世时,沿海小族尚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