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倦嗯嗯着道:“从小母亲待我极好,我心里有数。”
和小时候一样好糊弄,郑婉这才松了口气,语气硬气了几分。
“我派去接你的人,说督办司把你安置在了其他地方住,这要是被你父亲知道了可不得了。得赶紧……”
容倦没理会她拿便宜爹压自己,打断道:“我寻了一名医,最近在外面治病,其馀等父亲回来再说。”
眼看郑婉还要说话,容倦意味深长道:“大夫说我现在身子弱,随时可能倒下。”
越说,他越是一脸忧愁:“万一回府我出了什麽事,不明真相的人以为是您做了什麽,就不好了——”
“我这都是为了您好啊。”
郑婉一愣。
後面的嬷嬷也一个激灵,不得不说,道理还挺对。
就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真可能随地乱死。
演完了母子情深,容倦图穷匕见:“名医说我这病想要治好,需要大量天材地宝吊着,所以特意来回府取一些。”
郑婉直觉哪里不对,还没反应过来,容倦已经命管家带路去库房。
绕过回廊,前方是府中重地。
右相日常并不避讳收礼,大梁近几十年来,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开始光明正大搞捐官。
两位家丁合力才推开沉重的大门,各种珍宝玉器堆叠,金碧辉煌,容倦第一次见识到什麽叫抄家要抄三天。
他先让丫鬟搬来椅子,自己躺在院中的摇摇椅上。
今日阳光刚刚好,适合小晒,零散的树荫投落在脸颊,容倦半阖着眼指挥说:“先来份鹿茸……”
丫鬟下意识看向後赶来的郑婉。
不过是几味药材,郑婉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这一点头,换来了狮子大开口!
“血灵芝三盒,千年老参十根,冬虫夏草百斤,”容倦张开‘血盆大口’,源源不断报着药名:“肉苁,金鞭七,八角莲,铁皮石斛……”
下人们搬运的脚步都快跟不上。
太阳角度一点点偏移,虽然不涉及太多金银珠宝,但眼睁睁看着看到库房被搬空一角,郑婉终于忍不了了。
她咬着牙道:“崧儿,是药三分毒,这麽多药材都吃了,对你百害而无一利。”
容倦认真解释:“大夫特意强调,必须要用这些做药引,不然我哪能知道的这麽全面。”
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确实不可能一夜之间突然了解这麽多名目,特别是还有一些稀有药材。
“外面的人知道母亲舍弃这麽多天材地宝,只为给我换续命的希望,一定会很感动。”
他顿了一下,玩味道:“届时我若有个三长两短,旁人也知道,您尽力了。”
穿越这麽多次,他继续轻松不重样地报出数十馀种珍贵草药的名字。
除此之外,容倦又索要了一些兽皮,珍贵的燃香等等,美名曰不能受风寒,日常需要安神。
二十辆马车,最终被塞得满载满实,容倦恹恹地起身,随便指了两个下人跟着离开。
“先这样吧,有需要我再过来。”
佯装看不到女人想要活生生吞了他的目光,容倦很严谨,赶紧叫来人。
“咦?车顶不是还有空位,快,给它盖上去两件貂。”
大热天的别把车给冻着了。
郑婉彻底控制不住表情了,此刻外面却传来嘈杂声。
本来气就没处撒,她面色不善道:“去看看都在吵什麽?!”
京城达官贵人很多住在同一区,周边严禁吵闹,更何况现在还夹杂着鼓乐之音。
嬷嬷快步出去,不久匆匆跑回来汇报。
她似乎还打听来一些其他消息,低语间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目光看向容倦那边。
另一边,容倦眼中只有自己的车队,没仔细听。
此行目的已经达到,他挥一挥衣袖,走出了下次再来的步伐。
……
外城两侧此刻全是震天的欢呼声,大梁积弱多年,国库空虚,文官纷纷主和,一度险些割地求存。
此次大捷,意义非凡,百姓激昂的情绪几乎抑制不住,热情夹道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