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没有辞凤阙熟悉的护灵阵,因此凛冽风雪轻易地便穿过窗缝,一直钻进骨头中。
辞凤阙全身上下没多少灵力,顶多能护住心脉不至于冻死。他视线扫过周边,不说护灵阵,连床榻桌子之类也没有,不像是用来住人的屋子,唯一能称得上熟悉的只有房前的那面琉水镜。
他凑近镜子,灵力流动,现出画面。
“仙尊,你才娶了喻英做道侣,如今不过几日便来寻我,这不合礼数。”镜子那头,喻令揪着手指。
君青玉坐在他身侧,轻吹茶碗:“与你见面更重要些。”
“可您离开不南山,那山上的护灵阵皆会失去效力,喻英不过炼气,怕是抵挡不住。”喻令看起来有些急切。
“被风雪冻死也是一种命数。”
辞凤阙冷眼,目光凝在君青玉白皙的腕。
风雪逐渐侵入心脉,呼啸风声驱走意识,辞凤阙等待死亡到来。
紫光再次闪过。
“辞凤阙!你闯下如此弥天大祸,该当何罪?”
辞凤阙动了动指尖,心想这次不喊喻令,而是辞凤阙了麽?他完全睁开眼,发现自己跪在一座大殿中央,身旁围满了苍月长老,而主座之上,楚唯,琉北星,君青玉,皆用冰冷的目光审视自己。
方才出声的人又是喻令,他站在君青玉身侧,耀武扬威地擡起下巴:“苍月悉心栽培你,你却勾结鬼族,为祸世间,当真是狼心狗肺!”
鬼族?我不就是鬼族。
辞凤阙下意识望向君青玉,在喻令说完那些判词後,他从座上走了下来,居高临下道:“你险些伤到喻令,此为大罪。”
语气中不含一丝波动。
辞凤阙从下看,因此能看到他隐在衣袖中的手腕,是多年养尊处优才能拥有的光滑。
“你又要为他杀我?”辞凤阙笑。
君青玉沉默。
“那就动手吧。”辞凤阙懒得废话。
君青玉扬起银针。
……
幻境不知疲倦地流转,辞凤阙麻木起来,一次次看着君青玉因为喻令而杀死自己,心中逐渐累积起烦躁。
尽管知晓都是幻境,但他还是忍不住唾骂,以至于在一次幻境中见到君青玉张口便骂:“你瞎了眼就那麽喜欢喻令?我看你这人生也过得没什麽意思抓紧投胎算了。”
才说完,辞凤阙便又被带入下一道幻境。
这一次,他的身边没有出现喻令。
鼻尖飘来浓郁的血味,辞凤阙站在神墓门前,簌簌落下的白雪在眼前缓缓飘落。
他看见了姬落花。
姬落花冲他张扬地笑,神墓大门敞开,辞凤阙能听到那其中万鬼哭嚎的声音。
一道接一道的身影冲进那门内,辞凤阙下意识拉住他们,可那只是虚影,只有无声的风从指尖溜走。
辞凤阙握紧拳,天道将他又带回了鬼域覆灭的那日。
白雪融为水滴,打湿发梢,静谧白雪逐渐拢盖住脚下,让他无法迈步。
姬落花的身影散去,变作四散的花瓣,将整片天地染红,她的笑声依旧回荡,如同魔音。
笑声一转,婴孩的哭啼接过经年的诅咒。
脚下白雪在无声无息间变作密密麻麻的蛊虫,它们攀住辞凤阙的大腿,发出刺耳的振翅声。
辞凤阙神色未变。
姬落花坐在蛊虫正中,怀中抱着一个孩子,笑得阴柔:“神髓……哈哈哈哈哈,神髓居然到了你身上。”
她笑完,冷下脸来,掐住婴孩的脖子:“别哭了孩子,你真吵。”
婴孩的面色变得青紫起来。
她按住一会儿,似是觉得有趣,又松开了手:“但这样的话,你要帮母亲完成那些事哦,这样才是好孩子,懂麽?”姬落花松开手,让孩子坠进蛊虫之中。
漏下的月色将她的身影勾勒得极单薄。
“他曾说过,若是自己有了孩子,要取个和自己相似的名字。”
姬落花低喃:“你便叫君青玉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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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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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令就快下线了!死手快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