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码头的晨雾还没散透,沈富贵的吆喝声已刺破水汽。
他穿着织金盘扣的锦袍,腰间挂着沉甸甸的算盘令牌,正踮脚指挥仆役往“万宝壹号”漕船搬粮袋。
每袋糙米都用浸过桐油的麻布裹着,角落绣着极小的算盘暗记。
“轻点!这袋是给北离禁军的‘宣纸’!”
他突然跳脚,肥硕的手指戳向个毛手毛脚的伙计。
“磨破了油皮,赔得起你家掌柜的身家吗?我最不缺钱,缺的是靠谱的手脚!”
“沈胖子急什么?”
萧月落踩着露水滴答的青石板走来,红衣裙摆扫过码头上的谷壳。
“姑奶奶刚从巧手帮得来消息,下游三十里的黑风口,摩罗教设了卡子。”
她抛给沈富贵个油纸包,里面是天机阁特制的密写墨水。
“这是乌梅子汁调的,遇火显影,让船老大把暗哨位置记在货单背面。”
沈富贵刚接住纸包,就被突然飞来的蟹粉酥砸中额头。
林星回背着三清戟从雾里走出,墨色道袍上的星斗纹路沾了些潮气,葫芦在腰间晃得叮咚响:
“无量你个天尊,道爷特意让后厨留的,看你急得像被烧了尾巴的肥猫。”
他瞥见船舷边堆着的药草,挑眉道。
“苏月丫头的防腐药备齐了?”
苏月正蹲在跳板边分装药包,翠青色裙摆铺在干净的草席上,翡翠玉箫斜插在药篓旁。
“星回哥哥放心,”
她举起个绣着药草纹的锦囊。
“这是混了九叶重楼粉末的防腐散,每船撒三袋,粮草能多存十日。”
指尖划过药包上的针脚,又轻声道。
“还备了治腹泻的丸药,怕船员吃了生冷闹肚子。”
“罪过罪过,贫僧也来搭把手。”
般若捧着护心菩提子走来,袈裟下摆沾了露水,他从袖中摸出叠平安符。
“这是禅院请的,贴在船舱能安神。”
刚要往粮袋上贴,就被沈富贵一把拉住:
“别贴别贴!沾了灰怎么卖钱?我最不缺钱也不能糟蹋东西!”
叶凌霄的嫩鹅黄身影突然从桅杆后窜出来,星河长明剑上的星辰碎片在雾中闪着微光:
“小爷刚查了船底,都是新钉的木板,稳得很!”
话音未落,慕容雪的霜寒凝雪剑已架在他颈侧:
“急什么?方才勘察水道时,你差点踩空掉江里,还好意思说稳。”
“你!”
叶凌霄刚要拔剑,就被林星回用拂尘抽了手背:
“无量你个天尊,再吵把你俩丢去拉纤。道爷刚收到夜琉璃的消息,她去探黑风口了,半个时辰内回来。”
说话间,码头尽头的芦苇荡突然动了动。
夜琉璃的黑裙如墨融入晨雾,指尖还沾着水草的黏液,忠字匕在袖中若隐若现:
“摩罗教在黑风口设了三道拦江网,还有十个教徒藏在水下,腰间挂着血蛊鼎碎片。”
她将张草图拍在货箱上。
“其中两个会腐骨爪,需小心。”
沈富贵看着草图脸都白了,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
“这可如何是好?绕道要多走三日,粮草会误了时辰!”
“慌什么?”
萧月落指尖点在草图的漩涡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