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诡·百蟒袍
当血色符文缠上沈砚书脖颈时,他忽然对陆昭挑眉,
“陆大人,还记得在应天府地牢里,你教我解连环铐的手法麽?”
陆昭眸光一凛,绣春刀骤然出鞘。
但见刀光并非斩向符文,而是挑向水潭东南角的铜鹤灯台。
“咔哒。”
机括转动声里,整座水潭的符文骤然熄灭。
原来这绝杀之阵的生门,竟藏在最明亮的灯台下。
红衣女子花容失色,“你们早就算到了?”
“不是算到。”
沈砚书扯断颈间残馀的血色光丝,“是望月楼每道机关,都在应天府里似曾相识。”
他睨着面色苍白的红衣女子,唇角噙着惯有的懒散笑意,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就在血色符文彻底消散的刹那,红衣女子抚掌轻笑,
“望月楼立世几十年,虽前无先例,但今日我愿意为沈捕头破这个例。”
她侧身让出通道,广袖轻扬,“公子请。”
沈砚书玄狐裘掠过满地狼藉,径自走向楼梯。
在他即将踏下台阶时,女子突然提高声量,“且慢!我愿意与沈捕头交个朋友。你要的东西,我也可以给你。”
“不必了。”沈砚书在阶梯转角回眸,月光恰好落在他微扬的唇角,
“我现在突然觉得,都不重要了。”
出了望月楼,夜风卷着湿土气息扑面而来。
陆昭按住被风吹动的刀穗,沉声问,“为何突然不要了?”
“你很希望我拿到吗?”沈砚书反问。
陆昭抿唇不语。
从望月楼出来後,陆昭的脸色就稍霁不少,沈砚书看得出来。
沈砚书仰头望着天际翻滚的浓云,玄狐裘在风中猎猎作响。
“是我自以为是了。”他擡手接住坠落的雨滴,
“或许从开始,我想的法子就是错的。阁老和阉党斗争多年,阉党的罪证何须我们搜集,如果能用这些东西给曹无妄定罪,用得着我们。”
“怎麽说?”
沈砚书突然指向道旁古槐,“要推倒这树,常人只知砍伐刨根。”
他又转向指那阴沉天幕,“可若树下守着恶犬,何不引天雷劈之?”
雨点骤密,他任由雨水浸透鬓发,他却突然笑了,
“所以,你从开始就知道,谢大人也知道,你们却由着我捅天,真不怕我把天捅个窟窿?”
“就算天破个窟窿,也不会只砸你一个人。”
陆昭的刀鞘突然横亘在两人之间,玄铁映着电光。
惊雷炸响的刹那,三道黑影自檐角跃下,陆昭不多说话,一刀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