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诡·百蟒袍
这夜,惠安书院花厅灯火通明,陆昭独坐主位把玩着酒盏,玄色飞鱼服在烛火下泛着幽光。
几个夫子捧着酒盏局促地坐在下首。
他们打听过,这位在京城,是曹公公新得的干儿子,委以重任,但性情冷淡,酒色财气一概不沾,几个夫子准备这次宴请,可花费了些功夫。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看见陆昭端起酒盏。
白胖夫子也立马端起酒盏,躬身道,“大人尝尝,这是本地有名的秋露白。”
陆昭漫不经心转动着手中空杯,任那茶盏悬在半空。
对他们几个全不搭理。
交换了个眼神後,青衫夫子急忙补上,“西苑已备好上房,皆是按京中规格,百户大人尽情喝,可在书院休息。”
鎏金酒盏突然叩在案上,惊得衆人噤声。
还有个清瘦的夫子,赶紧命人擡上一箱金银珠宝,“百户大人请笑纳,还望您在内相面前多美言几句。”
陆昭指尖轻点桌案,目光扫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终于开口,
“只有浊酒?连支助兴的歌舞都没有?”
他唇角勾起浅淡弧度,眸光扫过下首噤若寒蝉的夫子们。
衆夫子面面相觑,为首的白胖夫子突然哈哈干笑几声。
击掌道,“恰有几位新来的学子,正需大人指点礼数。”
不消片刻,廊下传来窸窣轻响。
沈砚书穿着半旧青衫被推进来,发带松垮系着,衣领还歪斜地露出小半截锁骨,俨然一副落魄书生模样。
白胖夫子在他们身後低声呵斥,“还不快给百户大人见礼!”
话音未落,沈砚书已先另外几人,像只归巢的雀儿直扑主位,在衆人惊愕的注视下,他精准地跌进陆昭怀中。
“百户大人,您要的美人,来了。”他指尖勾上了对方腰间玉佩。
满堂倒抽口冷气。
白胖夫子手中的茶盏哐当砸碎,茶叶混着茶水在青砖地上漫开深色水渍,满堂夫子们差点都扑通跪地上。
陆昭一手按上绣春刀,嗓音带着玩味,“这般投怀送抱,不怕本官拿你试刀?”
沈砚书整个人已经歪在陆昭身上,声音带着鈎子,
“大人舍得吗?”
衆目睽睽之下,满堂的人就这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传说中不近女色的锦衣卫百户,侧了侧身,由着沈砚书跌进他臂弯。
沈砚书如同回到自家暖榻般,熟稔地调整姿势,後腰轻车熟路地贴住对方膝头。
第一眼,瞥到案上酒盏。
刚进门他就闻到了醇厚的酒香。
“大人,我给您倒杯酒。”沈砚书一边用指尖摩挲着对方衣襟的蟠龙绣纹,一边伸手去勾酒杯。
陆昭任由他斟酒,自己则悄然把他微开的衣领拉好。
沈砚书任他摆弄,捞回了酒盏,就在唇角即将触到杯沿的刹那,陆昭突然扣住他手腕,就着他的手将酒杯送到自己唇边一饮而尽。
“又馋了?”酒液顺着陆昭下颌滑落,滴在沈砚书刚被拉起的衣领上。
沈砚书扭着身体不悦,刚要再去倒酒,就被掐着腰按倒在酒案边。
满桌杯盘震颤中,陆昭含着半口酒俯身,
“教你个新喝法。”
陆昭仰头将烈酒含入喉中,大掌扣住沈砚书的後脑迫近。
沈砚书眼睛瞪得极圆,看着陆昭的轮廓在烛光里越靠越近,温热的呼吸已经拂过他轻颤的睫毛。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陆昭的衣袖,指节发白,连呼吸都忘了。
“陆昭,怎麽个情况?”沈砚书想,没说过还有这麽一趴。
陆昭的鼻尖几乎要蹭到他,在唇瓣将触未触的瞬间,低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