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咔哒”一声清晰的机括咬合声後,那沉重的铁锁非但未能开啓,反而彻底锁死。
任凭狱卒如何用力转动,钥匙再也纹丝不动。
“这锁刚才还好好的。”狱卒首额角已见汗。
堂上来催,将眼前所见告知府尹,谢晦明当即赶到牢房。
谢晦明见状,眉头微蹙,“撬开。”
两名膀大腰圆的衙役上前,用铁尺插入门缝试图强行别开。
然而那看似寻常的木制栏杆,此刻竟坚逾精钢,铁尺弯曲变形,木栏却连道划痕都未曾留下。
“邪了门了!”其中一名衙役脱口惊呼。
“给本官劈开。”谢晦明喝道。
另有一名手持利斧的衙役不信邪,抡圆了斧头狠狠劈下。
“铛——!”
金石交击之声震耳欲聋,斧刃与木栏碰撞处迸出一溜刺目的火星。那衙役被巨大的反震之力掀得倒退数步,低头一看,虎口已然震裂,鲜血直流。
“大人,这……这根本不像木头。”他握着手腕,声音发颤。
王朗在後方阴恻恻开口,“谢大人,连道牢门都打不开,还想审案?”
就在此时,牢房里好似有些不对劲。
“都退开!”陈实突然将衆人阻在身後,头顶的油灯噼里啪啦作响,烛火陡然明颤。
衆人这才看清,那些暗褐色的木纹竟在微微蠕动,如同活物。
牢房内,原本瘫在草席上的魏良似乎感知到什麽,开始剧烈挣扎。
他被挑断手筋脚筋的四肢不自然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声,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门外衆人,一开始混杂着恐惧的双眸,此刻有种近乎诡异的狂热。
“大人。”苏小荷被这副近在咫尺的景象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伸手紧紧攥住了谢晦明官袍的衣袖。
谢晦明感觉到袖口传来的轻微力道,低头看了眼身边瑟瑟发抖的小姑娘。
没什麽不耐。
他冷峻的眉眼未动,只是沉声道,
“站到本官身後去。”
牢房里,魏良残破的身躯凭空悬浮起来。
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咽喉,整个人扭曲着升至半空。
他腕处尚未凝结的伤口再度崩裂,暗红的血珠淅淅沥沥洒落。
魏良就这样被提着,在黑暗的墙壁上一下下按出完整的血手印。
每按一下,墙壁就仿佛活过来般泛起涟漪,隐约有密密麻麻的朱砂小字在墙皮下游动。
“祁文山……柳娘……陈某……”
陈实借着灯光辨认着墙上浮现的字迹,声音发颤,“这不都是那些命案的卷宗和案发经过?!”
字迹越来越密,越来越急:
“祁文山,铜镜幻象,惊喜猝死……”
“徐柳娘,新婚之夜,相思而死……”
密密麻麻的罪状布满了整面墙壁,仿佛有无数冤魂正借着魏良的血,在这阴森的牢房里呼喊着最後的控诉。
魏良手掌磨损的伤口翻卷发白,血几乎流干,连在地上拖行的痕迹都变成了暗褐色。
他像块即将被扔掉的破布,提着後颈贴着墙壁游走。
认罪状写完,手印一遍又一遍地画押。
断腕和手掌流不出血,就用额头重重撞在墙面上,被那种无形的力量压榨干最後的生命气息。
当最後一个血手印按在西北角的墙面时,魏良如同断线木偶般重重摔落在地,正好跪在牢房中央。
几乎同时,两个白色蜡烛自阴影中浮现,幽绿色的火焰“噗”地燃起,将室内映得鬼气森森。
烛光亮起的刹那,地面赫然显现出用猩红朱砂绘制的繁复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