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诡·百蟒袍
门扇震动的巨响在耳边回荡,沈砚书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头顶,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屋外,电光炸响,阴暗不定。
沈砚书突然感觉周遭属于陆昭的物件格外刺眼。
沈砚书只想把这满室属于陆昭的东西都砸个稀巴烂!
他一把抓起手边的软枕,用力朝门口掷去,胳膊才擡到一半,一阵疼痛从肩胛处传来。
沈砚书倒抽一口冷气,软枕软绵绵地飞出不到一尺远,就无力地掉在了地上。
像是在嘲笑他。
“连你也欺负我……”沈砚书捂着发疼的胳膊,又气又恼,胸口剧烈起伏。
哪有人这样的?
吵到一半,自己摔门就走。
他陆昭生得哪门子气?
被蒙在鼓里的是自己,险些丢了性命的也是自己!分明该生气的是他才对!
想到这里,沈砚书更觉憋屈,仿佛这一局,自己莫名其妙地落了下乘。
他盯着那扇紧闭的门,越想越不甘心。
就该是他沈砚书摔门而去才对!
想到这,沈砚书强撑着从床榻上下来,双脚落地时仍是一阵虚浮,迷药的馀威让眼前阵阵发黑。
他紧咬下唇,扶住摇曳的床幔稳住身形,平复片刻,又一步步挪向旁边的衣橱,指尖用力到泛白。
他是有骨气的。
既然话不投机,便不必……也不必赖在别人家里,徒惹人厌烦。
靠着衣橱缓了缓,他又朝着不远处的红木高几挪去,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却固执地不肯回头。
烛火摇曳,将沈砚书倔强的背影拉长。
就在沈砚书的指尖即将触到冰凉的门扉时,那扇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陆昭站在门口,气息带着不寻常的急促,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几缕墨发黏在颊边,显然是匆忙赶回。
他一只手握着个崭新的青瓷药瓶,另一只手拎着一个崭新的油纸包,熟悉的清甜桂花香气丝丝缕缕地从里面飘散出来。
是李记的桂花糕。
沈砚书最爱吃的。
可沈砚书现在正在气头上,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双总是明亮的桃花眼里此刻凝着冰霜。
他抿紧唇,一语不发,从陆昭身侧绕过。
陆昭伸手欲扶他手臂。
沈砚书缓缓地将他的手甩开,声音平静到疏离,
“不敢在陆百户府上叨扰,我自己能走,药也可以自己上。”
正在气头上呢!
陆昭将手中还温热的油纸包往前递了递,清甜的桂花香气愈发浓郁,
“别气了,你喜欢吃的桂花糕。”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妥协。
就用桂花糕就想得到他的原谅,怎麽可能!
沈砚书正在哂笑,可那甜丝丝的桂花香气硬往他鼻里钻,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
他强忍着立刻扑过去的冲动,梗着脖子,声音吹散在夜风里,
“别以为这点小恩小惠……”
“不吃?”陆昭眉梢微挑,“李记今日最後一屉。”
说着,陆昭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解开系着油纸包的细绳,捏起一块,将那还冒着温热湿气的桂花糕在沈砚书眼前绕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