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爱一起望向墙壁。同样是一副画,描绘着固定行进路线,详细到第极排第几个泡着哪种生物的罐子处左转还是右转。
这些贴心的提示,让原本实验室设置的保密工作归零。反面衬托出,有多少笨虫在这里迷路。所以说,就不要把必经之路设在保密点啊。
“右转……花……”爱看着一左一右两个罐子,反复核对,陷入了纠结。
里面两朵花都能和抽象画对上,只是一朵碳基花丶一朵矽基花,又没有写明材质。爱横看竖看,选择了矽基花那边,因为它的花瓣刚好和抽象画对应,就是感觉大了很多。
衆所周知,做了决定,总是会幻想选择另一条路会是怎麽样,尤其长久得不到结果後。爱的步伐越走越慢,观察的时间越来越长,显然开始怀疑自己了。
爱紧绷的神经在听见虫子啃咬什麽的声音时终于断掉,下意识往发声处走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正在努力萃取液体的裂跗螽,刚才的声音实际是它像发条一样的尾巴发出的声音。
裂跗螽长相也很像精巧的金属工艺品,而非活着的昆虫。此时它头顶的两个大眼睛同样锁定了爱,然後发出尖锐的爆鸣:
“你你你你……啊,不是,你?”
看出来这只雄虫已经震撼到不会说话了。恐怕它怎麽也没想到,居然有受害虫闯入这片怎麽看都是禁地的地方。
爱干脆利落挟持它:“出口在哪里?”老大究竟把它带到了什麽鬼地方?
裂跗螽还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说等它把萃取做完。这是小草反复叮嘱的,要利用好这里的源水,让它发挥更大的价值。
爱问出了我想问的问题:“什麽更大的价值。”
裂跗螽很单纯,有问必答:“那些鱼人只饮用它返老还童,但明明有更大的作用!”
什麽鬼话。不过饮用源水可能返老还童,老实说,我心动了。没有人能真正抵御这种诱惑,只是……
“那是有代价的。”爱的虚影出现在我面前,完全符合这诡异的场景,吓了我一跳。
我想也是,天底下没有掉馅儿饼的好事。正好爱出现,我问它解决[…]了吗?
“没有,保住你的意志都够耗费我的精力了。幸好你本身没有接触它的想法。”爱揉了揉自己人形的太阳xue,看起来它真的很头疼。
不是我该了解的领域,跳过。实际上我觉得,我展现出对源水的特别关心,都是因为上将让我太“了解”它了。
不是有个什麽设定,知道的东西越合适自己的定位,就越安全麽?了解超出能力范围的知识,一般会导致不幸。
“面对[…],挺明智。在它面前,最好不要认为能瞒过它,更别说越过它。”
废话,能召集这群可怕的虫族丶控制虫族的力量,傻子才会觉得,[…]是什麽好惹的对象吧。
爱看向裂跗螽,说这家夥真是一根筋。比如现在,裂跗螽後知後觉,半识破了爱的身份:“你可以自由行走?天呐,小草居然真的只是邀请雌虫来做客了吗?”
爱脸上露出和过去自己如出一辙的无语神色,吐槽眼镜在生活社交方面完全是白痴。
我也没想到,第一次见到系统了解化工知识的虫族,就那麽符合对理工男的刻板印象:对实验执着丶社交废物丶行为举止与常人格格不入。
裂跗螽显然没意识到爱是逃逸而不是做客,还在热情给爱自我介绍,毫不疑问为什麽客人会挟持自己:“这里是小草的实验室!那些都是它以前的实验品,现在当收藏了。”
“现在小草精力不够,由我发条(spring)负责这里。虽然成果比不上小草,自认为在研究方面比它纯粹。”
喂喂,干出超越科学伦理的事情,就不要比什麽你黑我白了吧?这要再“纯粹”下去,我不敢想是什麽无底线的科学狂虫。
我提醒爱:“它说它叫发条。”不是眼镜。
爱让我看发条的眼镜,盯仔细些。我终于发现,那不是复眼,而是可以反光的大黑玻璃。
“没叫四眼就不错了。”爱这样评价发条。
就算带了个眼镜,你们这群有复眼的家夥,不也应该是“n+2”眼吗?岂止“四眼”。
“小草呢?我要见它。”爱顺着发条的话,接过了“客人”这个身份。
发条可惜是虫头,没法摇头如拨浪鼓:“没没没,我可没办法知道它去了哪里。可能在外面哪个雌虫的身体里吧?你是第一个真来做客的。”
爱看着发条,我看着它们。这发条,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啊?
找不到罪魁祸首,爱退而求其次,它要回去。爱询问发条,出口在什麽地方,不止是实验室的,还有离开源水星的。
“我就说没有客人喜欢在笼子里做客。你做那边的电梯就可以了。哦,你迷路了,我送你上去。但是要离开源水星很难,它外面的水是没有重力的,你必须坐木船,那也是我发明的!”
发条终于发现了问题,又没发现:“你是要离开吗?小草和你聊了什麽?不过我们之间好像没你这个类型的,它是不是……”
爱以一种我熟悉的姿势,捂住了发条的嘴,阻止它继续偏题。小白菜果然是跟着爱学的,姿势都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