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导弹炸起来的。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为什麽昆虫研究的未来亮如白昼。原来是虫族被轰炸时爆破的能量波。
爱虫在外围,还是被巨大的气流掀飞。砸在一栋高楼的外墙上,又掉在矮一些的天台上,砸出一个深坑。
等爱艰难爬出那个坑,看向爆炸源头真正的生命禁区:那里没有虫族,也没有机械生命,只有肉眼可见的电子波暴动,空气时不时闪烁。
爱似乎无法接受,跌跌撞撞爬起来,又无力顺着天台边缘滑下:“黑布林……”
啊,那个电蛱蝶部落的管家,比起黑炭更像合格的引导者和长辈。但它毫无疑问无法逃过这将敌我双方完全湮灭的一击。
这个时候,少不了说风凉话的:“幸好有虫愿意僞装你,没想到铁块连己方都不放过。”
如此讨打,当然是托着下巴的花。花强行抓着爱单边手臂,把它从地上扶起来。花告诉爱,损失一个强大有经验的同伴,当然是值得伤心的。
爱又省略了,我上次才看见它们集结准备拿下第二个服务器。但不知道它掐掉是因为生气,还是不想回忆伤心事。
黑布林的死亡,可不是几只高质量幼虫可以弥补的。它的生存经验和处世之道需要漫长的时光来填补。不论如何,爱损失惨重。
但爱必须振作起来,立刻行动,趁着机械生命以为“信号基站雌虫”已经被歼灭。这毫无疑问,是机械生命可能松懈,虫族突破防守毁灭2号服务器的好时机。
“嗯?”花歪头,看着垂着脑袋的爱。这两虫什麽时候关系缓和了,爱能让花触碰就很不可思议了。
“转移了,不在地下。我能感觉到,在往那座桥上。”爱指向远方那座跨过黑色海面,隐入浓雾中的跨海大桥。
爱不说话,原来是在追踪信号。肉眼可见,那座桥现在完全被逃窜的机械生命堵塞,交通瘫痪。机械生命虽然为了歼灭爱,临时增加武器威力,但也打乱了内部的正常运转。
这也是机械生命付出巨大代价测试出来的:虫族的能力使用,是有上限的。否则,那颗导弹应该也能被及时分解。
“直接进攻?”花询问,爱摆摆手。
这样瘫痪的堵塞,可不单纯是惊慌的普通机械生命造成的。爱找来几只小型侦查蚁,特地将自己的控制能力共享给它们。现在侦查蚁们控制着机械生命混迹其中。
这桥上的交通,看来是不会好起来了。不仅如此,还有这弥漫的雾气,也变成了爱天然的眼线。
虫族现在要做的,同样是缩小体型,按照侦查蚁那样,不自觉包抄服务器,确保服务器不会离开桥上雾气范围。
再联想爱一直用的人形隐藏气息,我不禁感叹,直来直往的虫族也会耍心眼了。果然残酷的现实最能促进成长。
“我明白了。”花点头,立刻振翅跳下天台。
花的习惯误导了我,我现在才发现它的态度是恭敬。用虫族慕强的逻辑,勉强合理。那次爱失控召唤出的复仇火焰,怕是真把它吓破胆了。其实就算是刚才,它也没有诋毁爱,只是观念让它无法理解爱的情绪。
也可能是因为再耍小性子,除了让它和爱都死,没有意义。
爱的触角微动,似乎在联系什麽人。良久,爱也爬上天台边缘,一跃而下。
从万米高空坠落是什麽感受?耳边是猎猎的风声,和从下而来的上升气旋,以及逐渐攀升的下落速度。身侧的景物来不及细看,瞬间擡升,有一种这些钢筋混凝土在自然生长的错觉。
在即将触底时,爱的翅膀张开——不是我熟悉的大红,而是深沉的黑色。绕过狭长的缝隙,向着远处无光的海面飞去。
嘲笑黑炭,质疑黑炭,理解黑炭,成为黑炭。爱也是用上油漆染黑翅膀了,这就是全套的僞装。
爱精准地落在一架黑色战斗机的机翼上。我看着那辆战斗机亲昵叫爱“小白杏”。破案了,是僞装成战斗机的黑丝绒。
世态艰难,虫族也开始僞装矽基了。
黑丝绒观察机械生命的运作有一段时间,甚至学会了机械生命的锐角转弯。要知道,自然生物就算急转,也是好看的圆。现在,黑丝绒载着爱,低低地贴着河面飞行。
爱看清了河面下方的潜艇,感觉十分棘手。昆虫也有不少水生种,就算现在摇虫也来得及,但这不是重点——
爱看向大桥的支撑柱,眉头紧皱。毫无疑问,把服务器困在雾气中,等于把机械生命控制住虫族的地盘。但水下的混乱,极有可能让大桥垮塌。
爱看向桥洞中僞装的苔蛾,示意它们注意修补桥上裂痕。机械星上碳基并不是完全湮灭,还有苔藓艰难求生,可谓是给了虫族巨大的惊喜:它们的保护色又有了用武之地。
仰泳蝽和水龟虫接到指令,在远处跳下河道,顺着出海口游来目的地。它们的任务比侦查蚁更艰难,因为它们负责寄生潜艇中的“指挥官”。
桥上的机械生命浑然不觉身边可能不再是自己的同类。用于保护运输车的特种车也在此起彼伏的喇叭声中,逐渐缩小中空,最後紧紧包围着运输车。
在艰难的见缝插针中,运输车缓慢接近雾气。也就在一瞬间,所有车辆的浅黄色雾灯骤然开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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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今天有点少,明天加更[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