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我的刺
战争暂时结束了。虫族鸠占鹊巢,肆无忌惮地对其进行改造。
原服务器厂房的位置,爱在一堆机械残骸翻找。锈虫已经确认过,这些只是单纯的金属,不会像那些机械生命“复活”。
“在找什麽?”黑丝绒问。它并没有接收到指令,不确定是爱好奇,还是[…]的命令。
爱给它比划出一个小方块的形状,描述上面有金色的刻痕。听起来,是服务器的储存芯片。
那多半是[…]的命令。上次黑丝绒捡的核心,以及战役中被拆掉机械的核心,也全部被传送给[…]了。
如果只是研究,需要那麽多吗?而且虫族并非不能吸收其中的能量,爱说过後期它们都靠核心生存。所以[…]命令虫族进攻机械星的目的,真的只是因为机械星对沙漠蝗虫的迫害吗?
黑丝绒找了个方片,是线路板,爱摇摇头;又找了个服务器外壳片,爱说太大了;还找了个集成模块,爱翻来覆去,说怎麽也不可能是这个吧!
“应该很小丶很轻薄,而且[…]没法直接找到它。”爱思索着。
爱对自己要找的东西没有任何想法,对[…]的用意也没有任何猜测。我思索,到目前为止,[…]索要的,都是机械星的命脉不错,但也都是机械所需要的。
总不能[…]是个巨大的服务器吧?我已经不会在证据太少的情况下妄下论断,虫族打了我多少次脸了。只是合理猜测而已,现在[…]很符合这个猜想。
爱让黑丝绒安静点,它集中注意力,寻找那个特殊的存在。这个地方让爱记忆非常深刻,我也沉浸式体会了那些听不见的次声波丶以及感受不到的信息素。
虫族的视角很神奇。金属不仅是金属,我能判断这东西“难吃”,但不是不能吃;电缆中残馀的电流通过清晰可见;还有曾经机械生命活动的痕迹,及时已经过了月馀也清晰可视,它们也很少来这个禁地。
在极力的信号捕捉中,爱终于发现了一个大量信号发射源头,它安静地被厂房残垣下。黑丝绒挪走上方的废墟,才看见一大块服务器的集成回路板被压下方。
信号源在这个回路板上的模块里,爱小心翼翼用虫肢撬开外壳,终于看见了那个比几颗米粒大不了多少的芯片。它是这样的小,爱的虫蠊要是捏起它,怕是和捏空气没区别。
我看了看爱虫蠊锋利的前端,心想芯片表明的脆弱,担心産生划痕或者戳个洞。爱并没有变回原型,那尖锐的虫蠊眼看就要触碰到芯片——
芯片消失在蓝色的数据流中。
“好了,传送回去了。”爱站起来,对着黑丝绒宣布。
我分析,那应该是解构传送:在不改变物质原本内容的情况下,将其保持原有结构转化後,进入反物质传送通道,离开通道後又还原。
[…]敢使用这种方法,证明机械星没有对芯片的内部结构进行加密。虫族背後的势力,科技水平很高。人类的结构传送距离短且造价高昂,而[…]的结构传送距离远不说,还省去了搭建通道。
爱终于变成了人形,这时我才发现爱受伤了,全身灼烧伤。这应该是它之前抱住高速运行的导弹时,因为巨大摩擦産生高温,导致大面积灼伤。
但爱的表情像是感觉不到疼,从黑丝绒背後抱住了它。黑丝绒翅膀小心翼翼平铺,担心其锋利的边缘划伤爱。
这痛觉神经也太顿了吧?我开始怀疑,我一直在研究本来就没有的东西。
爱拿烧了大半的脸蹭蹭黑丝绒,央求黑丝绒陪它出去翻地。原来,爱多出来的“尾巴”,在刚刚土里狂打洞躲避时,不知道掉在哪里了。
钓鱼佬不会放弃它的鱼竿,就算在没有碳基的机械星,都要找到机械鱼。
黑丝绒任劳任怨,陪着爱在地里到处嗅探。爱当时挖地挖的很深,轨道炮能量柱已经犁到地下三米,还没把爱挖出来。
现在刺掉在不知道哪个深度,现场气息杂乱,要靠微弱的气味找到,还真有点难度。所以爱找到了和自己有亲密联系的黑丝绒,帮着一起找“尾巴”。
“奇怪,到底在哪里。”爱一屁股坐在能量柱形成的坑里,对着同样灰头土脸的黑丝绒说。
太可怕了,爱都忘记自己的洁癖了,满脑子只想着它的刺。
黑丝绒摇摇头,气味太杂乱了,完全不突出。爱听了垂头丧气,还以为黑丝绒可以找到。爱决定不找了,清理好现场,刺说不定又出来了。
“找了那麽久,饿了吗?”
爱看着黑丝绒,说自己反胃。说完,爱看向“吃饭”的地方:机械生命怪好心还给烤肉呢。虫族真是太吓人了,居然是这样打扫战场。
“我们少了两个。”
这一场虫族伤亡惨重,电蛱蝶有减员太正常了。爱从坑里爬出来,从旁边捡了块机械生命的残骸,在地上歪歪扭扭画着。黑丝绒就蹲在一边看它画画。
爱的脑子或许储存了对艺术的理解,但它的手可能第一次干和捕猎丶打架无关的事情。概括就是,脑子学会了,手学废了。
我从那些歪七八拱的线条里,勉强辨认出,那是爱和黑丝绒,飞在电蛱蝶部落里。下方还有它们生的密密麻麻的小毛毛虫。
“我这次回去,黑炭肯定要骂我。”爱用残片指指一个胡乱捣鼓出来的沙坑,给黑丝绒解释。
什麽?那是黑炭,我还以为是没画成功的废稿呢。
“少了两只,你说我要生多少才补的回来?”爱又指指那两个勉强可以称作蝴蝶的,实际就是缠在一起的毛线团。
什麽?那是电蛱蝶,我还以为爱画的自己和黑丝绒。我看那个蝴蝶下面连着根黑线,还说爱这时候都不忘记自己的刺。
“我要不回去跳河吧,你说我们还有多久回去?”
什麽?不是毛毛虫?那线条毛毛剌剌,和河流的关系是没有关系。
黑丝绒看着爱,很认真地说:“河太浅了,你下去就浮起来了。”
翻译:淹不死爱。
黑丝绒还是太会说话了,幸好爱也是个旗鼓相当的恋爱脑,会把这破话在脑子里转化成常人无法想象的角度。
“嗯嗯,我也觉得我死不了,你真懂。”
看吧,我说什麽。不要试图去理解情侣的交流,它们有自己独有的频道。
爱用残片把画全部打散,然後把残片顺便塞进嘴里,“嘎吱嘎吱”咀嚼。年轻虫就是好,铁皮都吃的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