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蛾子在小灌木丶草叶的分叉上结茧,等比例放大的虫族就要找大树杈子。这是一种借力,依靠分叉,可以更好固定住茧。同时有了结构,也比凭空织一个茧更容易。
爱擡头看树杈子,还不忘对黑丝绒抱怨黑炭:“我搞不明白,它为什麽老针对我?我很重要吧?它也不怕我带着你跑了。”
黑丝绒拍拍翅膀,靠近了爱。它说,好几次它们都能直接跑掉,包括前往河对岸。黑炭没有阻拦它们的实际行动。
爱避开头顶树丛的间隙落下的光,往黑丝绒翅膀下的阴影里走:“我知道。我当时发了两次求救信号,但只有黑布林回应了。”
黑炭好像巴不得爱死掉,救援都吝啬。
“它嫉妒你。”黑丝绒到底是顺着爱说话,还是真心的。
“啊?”爱果然也不相信这个说辞。
黑丝绒纠结了一会儿,带着爱飞到一边的树上。这是一棵橡胶树,坐着很舒服,略带弹力。叶片也很好的隐藏了虫子的低语。
黑炭作为一个雌雄嵌合体,肯定是羡慕爱这种天然带有特权的雌虫。在很早以前的征服种,黑炭原本所在的部落损失很惨重,电蛱蝶部落也不差。在蓝胸木蜂的主持下,两个部落合并了。
“妈妈想要雌虫,它以为黑炭是雌虫。黑炭的原部落也以为它是雌虫。”
虽然特殊能力若隐若现丶经常失灵,虫子们都只当成了个体的不同。直到所有虫发现,这就是命运的一个晃神,现在错误被修正了。
蓝胸木蜂还没有生气,凤蝶们先愤怒了。它们把损失惨重一味怪在黑炭身上,开始北美凤蝶的美式霸凌,进行延迟的优胜劣汰。最终,蓝胸木蜂消气了,继续把黑炭留在部落里。
凤蝶们早就离开了,在蓝胸木蜂死亡之前,还没有新的雌虫诞生。对于虫族来说,没有新生雌虫,下一次征服依然是被当成炮灰填兵线的命。
所以黑炭对是完全体雌虫的爱,扭曲的嫉妒了。但我总感觉,哪里很微妙呢……
“可我很无辜啊。”
爱瞪大眼睛,抓住黑丝绒的翅膀,让黑丝绒直视它。黑丝绒同样睁大眼睛,直愣愣看着爱,良久说了一声“对不起”。这一声太小,于是黑丝绒又大声对爱重复了一遍。
太久居住人情社会,我似乎和黑丝绒一样,只记住了黑炭的地位,和因地位带来的顺理成章。这就是那股微妙的由来,但实际错误不该由爱来承担。
黑丝绒道歉,大概是发现,自己在试图让爱忍耐。可是爱没有任何理由却忍耐,它只是作为雌虫来到这个部落。
爱拉着黑丝绒的翅膀,指着它的胸口:“你记住,我是因为你来的,也是因为你才包容的。你有雌虫的支持,给我硬气啊!”
黑丝绒抱住了爱,把头埋在爱肩膀上。黑丝绒的翅膀一抖一抖的,不知道是不是在哭。爱在白杏死时也没有哭,虫族到底有没有泪腺呢?
我只能看见爱回报黑丝绒,说自己原谅黑丝绒了。还强调,以後对着黑炭都要硬气点,尤其等自己变成蛾,把黑炭按在地上揍的时候,千万要灭灭黑炭的威风。
“我觉得这里很好,要不我就在这里结茧吧。”
爱和黑丝绒现在待着的树干很宽阔,还很好玩,可以多弹几下。靠近主干的地方,还生出两只牢固的枝丫,形成稳定的类三角形结构。
很适合爱用“缢蛹”的方式固定自己。如果幼虫头朝上,把尾部黏在垂直的树干上,然後用一根丝,在自己胸部绕一周两头固定在树干上。这种方式称为缢蛹。
之前黑丝绒那种,头向下把自己吊起来的,叫做悬蛹。
缢蛹在化蛹时,出意外的概率比悬蛹高,这是因为它的固定方式严重依赖吐丝结实度。若虫丝断裂或附着不牢,易导致蛹掉落地面。还存在无遮挡,更容易暴露的问题。
但相对的,缢蛹羽化失败率比悬蛹低。悬蛹羽化时,需要成虫迅速弯身抓住蛹壳。如果此时蛹壳断裂,掉地上,无法展翅会导致死亡。而缢蛹羽化时,只需要抓住树干就行了。
对于变态发育的鳞翅目来说,成长从来是一道接一道生死关。
但爱同时还是蛾,茧可以规避缢蛹常见的虫丝不牢问题。何况虫族比昆虫皮实,对环境的适应性更强。
黑丝绒估算了这里离部落的距离,点头认可了爱的选择。于是衆目睽睽之下,我看见爱变回虫形,在树干上蹭了蹭。
毛毛虫的圈地行为,本质和哺乳科动物喜欢撒尿圈地没区别。爱是向其他有化蛹或是结茧打算的幼虫,宣誓自己对这个树杈的所有权。
明天,爱就要来这里织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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