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等裴应淮回来。
月色温柔,透过窗沿倾洒在床沿边上,像是盖了一层雾色的薄纱。
本该是宁静而又孤寂的夜晚,牧听舟却始终有些心神不宁。
他脑海之中始终能回想起今日在祁萧然院落里听到的事情,哪怕知道这群妖族根本没有能力伤害到裴应淮,但他还是有些心绪不宁。
可能是听说了戚清凌也被关押在九重天的某一处,始终有一柄长剑悬在牧听舟的头顶。
他有些心烦意乱,翻了几次身後,就连凤凰也看出来了:“你在烦躁些什麽啊,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想干什麽就去干,婆婆妈妈的像什麽男人。”
凤凰还以为这事又和他那不可明说的恋爱有关,非常干脆地劝导。
牧听舟深呼吸一口气,咕噜一下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他拧了拧眉心,呼出一口浊气:“你说得对。”
凤凰变化成一只小鸟飞在他的身边,看上去有些兴奋:“怎麽说,你要开始逃跑了吗?”
牧听舟无情地捏住了他的喙:“别乱说,被旁人听见了我名誉就不保了。”
气得凤凰直开口骂人。
犹豫再三,为了保险起见,牧听舟还是留下了一张纸条。
“大人,晚膳吃得有些撑,一直没等到您回来,横竖有些睡不着,遂出去走走消消食,很快回。”
他这副不争气的样子让凤凰没得话说。
留下纸条後,牧听舟终于安心了些,随後便踏着月色走出了殿堂。
夜幕之中,身後悬挂在殿顶端的那枚晶石散发出幽幽荧光。
走了两三里路,牧听舟开始後悔,後悔为什麽白日时没有在那两人身上下一道追踪符,否则这大半夜地也不至于找得这般辛苦。
那红色的小鸟就蹲在他的头顶,懒洋洋地眯着眼睛。
终于在牧听舟一边悄无声息地躲避侍从,一边还要累死累活地寻找那两名妖族的时候,它大发慈悲地开口了:“小子,看在你这般辛苦的份上,你开口求求老夫,老夫兴许还会帮帮你。”
牧听舟刚想说不必,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忽地想起来自己头顶这只鸟,好像和妖族之间有那麽一点复杂的关系。
说不定还真能从它口中套出什麽消息来。
于是牧听舟便开口道:“实不相瞒,我在找两名妖族。”
“……”
换来的是良久的沉默,就在牧听舟以为它不会回答的时候,凤凰晦涩不明地开口了:“……妖族?”
“嗯。”牧听舟干脆地道,他将自己如何出来,又如何遇到那两名妖族,又如何和那两名妖族一起潜入九重天的事情给简单说了一遍。
不知不觉之中,牧听舟为了躲避侍从的眼线,走到了一片偏僻的荒野之中。他馀光扫了眼,心说先前怎麽没有察觉九重天竟然还有这种寸草不生的地方?
周遭一片荒凉,牧听舟说完之後凤凰便没再接话了。
最终,它沉默两息,才道:“你小子,应该也知道我与妖族有些旧怨吧?”
“嗯,知道。”
凤凰:“那你还敢在老夫面前提?甚至还想让老夫帮你找人……妖?”
“这可不是我先提的。”牧听舟耸耸肩,“不过你可能想错方向了。”
凤凰有些疑惑:“……你什麽意思?”
牧听舟眼尖地瞥见了右侧的一片荒草之中有被人刻意拨开的痕迹,捏了捏地上湿润的泥土,果不其然在一片荒草之中看见了几双纷杂的脚印。
他拍了拍手,站起身,言简意赅道:“准确地说,我是去杀他们的。”
重活一世,他对很多事情都看得比较开了,性子也没有原先那般冲动偏激了。
但唯独一点,唯独裴应淮。
他不想再有任何威胁挡在他和裴应淮之间,哪怕这个威胁甚至还没有冒出一个头,都得被牧听舟亲手,重新扼杀在摇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