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
血色圆月半隐于层层雾气中逐渐西移。
月色下,枯木枝头挂着一盏明亮的四方宫灯,灯下铜铃随风而轻轻摆动,出悦耳的铃声。
枯木树下,几人围着石桌而坐,桌上摆着茶点酒菜,扑面而来的酒香醉人,几人笑颜款款,端的一副惬意温情。
只是这份温情很快便被一声冷哼打断:“为何不让我饮酒?”
苏厌浥抱着双臂,将唇抿起,双目中透着不悦。
他与纪昭珩在屋内待了不足两个时辰,牟沧便备下酒菜,唤他们出来。
别看这人如今是个尸妖身份,可也是讲究个待客之道的。
纪云霄与沈星澜是小辈,又是初来此地,常言道欺老不欺小,作为主家,牟沧可是卯足了劲要好好招待一番。
他特意选了最嫩的魔兽肉,又取来自己酿的好酒。
当然,这一桌子菜自然不可能是出自他手。
药娘不仅仅是极通药理,也做得一手好菜。
他这徒弟收的满意,待客之余也不忘同苏厌浥炫耀一番。
只是苏厌浥目光未曾落在那些菜肴上,反倒是有心炫耀起自己带来的枫林醉。
那酒被纪昭珩收在须弥戒中,此刻取出置在桌上,这人却不让他饮用。
“你伤势未愈。”
纪昭珩目光落在苏厌浥唇上,只觉得他今日遭了罪,吐了血,连唇色都不复先前那般浓艳。
苏厌浥冷眼瞥着他:“好了。”
纪昭珩从不管他饮酒之事,今日倒是管起他来,他自是不爽。
不爽归不爽,他倒也没有强硬要将酒倒入自己面前的杯子里。
纪昭珩将声音放得极轻,毫不避讳有他人在此哄道:“阿浥尝尝这牛乳可好?”
说着,他目光看向沈星澜,沈星澜忙从自己腰间的储物袋里取出一兽角囊来双手奉上。
囊中存着的正是牛乳。
沈星澜喜爱这一口,总要随身带着的。
纪昭珩不开口倒还好,他这般开了口,苏厌浥眼底不悦之色更深,冷声吐道:“不好,你少管我。”
他们都吃酒,却让他在一旁用这劳什子的牛乳。
闻言,纪昭珩唇线微微抿起,带着点无措的弧度,长睫垂下,淡色的眸子里关怀被掩住,他将已经抬起的手收回,语气仍旧温柔:“阿浥不喜,我不强求便是。”
这份失落与说不清的委屈如同是一腔热意撞进寒潭,任谁也能察觉出来。
苏厌浥看着他慢慢垂下的手,目光最终落在他侧颈那颗小小的痣上,许是因着主人的失落,那墨色的小痣像是变得暗淡起来。
喉间动了动,苏厌浥有些别扭开口:“我不喝便是。”
“好。”
纪昭珩忽然偏头将目光看了过去,他眼中的欢喜如点点星光迸,苏厌浥不自觉地心口软。
他的一言一行,皆可牵动纪昭珩的情绪。
这份认知让苏厌浥不得不想起那句春风得意马蹄疾——原来这世上最畅快的并非所谓的功成名就,而是他一句话便能掀起眼前这人心底的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