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话刚开口,他就停下,想起安有刚刚被自己气走。手心有点痒,严自得挠了一下,接着又把帽檐压低,他一下就没了继续看那几条乱七八糟的鱼的心思。
什麽丽丽鱼,叠词读着就是有点土,难不成他会叫安有有有?严自得光是一想就要起鸡皮疙瘩。孔雀鱼也是,严自得说的本就是真心话,那麽多斑纹黑点他看着就会烦躁。
但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他应该说安有很可爱,就像他问喜欢我吗的时候自己该说喜欢而不是讨厌,严自得明白这些道理,但语言有时却会萌发自己意志。
更何况严自得认为他们现在处于冷战期。
安有理应受到惩罚。
他这麽想着,但脚步却走出水族馆,出门时,植物园那里早已没有粉色的身影。严自得拧起眉头。
“严自得,我在这。”
严自得心稳当下来,他顺着声音走去,安有正躲在一株高大的榕树背後,他旁边还跟有讲解员。
“…是的,这通常是我们做许愿树的乔木,我们这里购置一批树种都会附赠三年期加速剂的。”
“三年期加速剂?”
“是的,如果您这边愿意再附加一点资金,我们也能赠送您五年期……”
安有恍然,他意识到这是一种让树木快速成长的药剂,怪不得之前他看一一姐花园播种下後没几天种子就长成了花。
新世纪真好。严自得也真好。安有笑眯眯,哪还有一点气恼的意思。
他抓住严自得,严自得叹了口气:“我觉得……”
“我们做植物主题的新年聚会吧!”
…海洋主题也挺好。
“你说什麽?”安有侧过来问。
严自得抿紧嘴:“没什麽。”
安有喋喋不休:“刚刚我看了,这些树都很漂亮,看起来也不会像鱼那样死掉,会存在很长时间,作为纪念的意义更大,我们还是做植物主题吧,寓意看起来也更好。”
就这样,在新年筹备计划里,安有买的第一件物件不是任何红色相关的东西,而是一棵树。
一棵绿意的,他说许愿就能成真的树。
-
冬天是一个交替的季节。
日子从旧要交替到新,迈入崭新年度,安有的脸色也是。
只不过他并非从坏到好,相反他像公路边开始逐步凋零的乔木,面容出现灰败的痕迹。
这是严自得盯他的第三天,他有些不安地扯下衣袖,整个人罩在安有身边,很是沉默看着他和商户鸡同鸭讲。
“这个是什麽种子?”
“是植物。”
“我知道,我问是什麽植物的种子?”
“是花。”
“…我现在在的是花卉市场,我当然知道这是花呀。我想问的是什麽花,蕴意是什麽,开花後会不会结果啊,味道是什麽气味。”
商户:“……背面有字。你再等一下,我给你去取一支你闻。”
安有噢一声,拢了拢毛茸茸的围巾,这是今天严自得叫他套上的,说是气温降到了零度以下,要小心感冒。尽管安有信誓旦旦自己绝对不会生病,但依旧被他强制套上围巾。
他挽住严自得手臂,悄悄给他嘀咕:“这个商户怎麽比你还可怕。”
严自得垂眼看他,阳光跟雾那样罩在他面庞,白得几近透明。和第一天一样,就是在无比灿烂的阳光下,严自得第一次意识到,安有出现了一些偏差。
三天前的安有是一个原点,他圆润饱满地呆在原地,皮肤白净,是健康的状态。但一个夜晚过去,安有不知道被谁挪动了方位,用力一推,他跌倒在负数轴,气色哗啦啦地倾倒。他变得苍白。
一种不显虚弱的状态。步伐如风,声音清脆,但面色却先示以隐喻。严自得对此太熟悉——严自乐刚开始就是这样,他们依偎在医院的长廊上,天真地以为命运只是给他们在人生里打了一个顿号。
第一天,严自得告诉安有:“你好像生病了。”
四年前,严自得告诉严自乐:“你好像要死了。”
四年前,严自乐没有回答他,如水的平静。
第一天,安有露出惊愕的表情,拍拍自己脸蛋:“有吗?可能是我昨天熬夜了吧,一直在想到底该怎麽准备聚会来着。”
他扑进严自得怀里撒娇,将嘴唇印上他面颊,又将额头抵上他的额头:“我体温也很正常的,我只是有一点累,最近总在失眠,但如果今晚跟你睡觉就好了。”
这又是一次得寸进尺。安有其实都做好严自得拒绝他的准备,他知道他们正处于严自得单方面的冷战期。一场幼稚的拉锯战。
但严自得这次只是很安静看向他,他说:“好。”
-----------------------
作者有话说:不是生病[闭嘴]
周六更,最近沉迷学习当中,嘻嘻。
也约了一个严自得の精神世界的稿件,可以去看看!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