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扫过严自得,对方冷着脸瞧他,又仗着身高挺拔,还额外带了些大哥大的气质。
孟一二超有原则,想今天严自得是来给自己撑场面的,不管怎样还是得多拍拍他马屁。
只是他刚张口,这个任务就被安有接过。
“真的呀,”安有眨动着眼睛,“首先严自得长得就很萌很可爱很帅很漂亮很符合我心意,其次严自得还会任由我打扮陪我玩带着我出门散心还会让我睡在他床上来着。”
手掌被捏了一下又一下,孟一二的表情也从呆呆变成了害怕。
他好疑惑看向安有的眼睛,又仔细看了一下严自得的脸,开始沉重思考起来小无哥哥眼睛坏掉了的可能性有多大。
严自得不得不出声挽救一下混乱的局面:“他乱说的。”
“啊啊。”孟一二面庞盛满了呆滞,正想再说什麽时听见孟岱叫他。
“一二,你同学来了!”
他这才收拾完一切混乱的情绪,他急急地说:“那好吧!你们先玩,我去找我朋友了!”
说罢就急急跑走。
龙卷风一样,皇冠中途还被他颠得掉了下来,他踏起的步子停下,弯腰,将皇冠握在手心,又风风火火奔跑起来。
“笨笨的。”安有如此评价,他眼神好柔和,像一道河流,风平浪静,却始终温和地流动。
紧接着,河流的流向改变,他开始朝向严自得。
“你觉得怎麽样?”
严自得不清楚他的意思:“什麽怎麽样?”
安有说:“聚会呀,感觉聚会这个形式真不错,之後我们也可以搞一个。”
“就这样。”严自得很中肯。
他不喜欢人多的环境,噪杂总让他心生厌烦,他也不明白他能以什麽名头举办聚会,生日吗?但他上一个生日分明还在为死亡做准备。
安有嘟囔:“你也笨笨的,这样分明很好,看起来能感受到很多的爱,今天对于一二来说绝对会是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之一。”
安有想,哪怕自己并非今晚的主人公,仅仅只是一位客人,却依旧在其中撷取到一片幸福的叶片。以至于他不受控制开始幻想,如果这样的主人公换成严自得呢?他的掌心丶怀抱,是否能拥有更多幸福的树叶?
严自得垂目看向他,灯光垂直照在他面庞,安有金光闪闪,脸上细微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表情多柔和,握在手掌里的掌心也柔和,像一团面粉丶一颗融化的奶酪丶一粒圆润的珍珠,严自得摩梭着,揉捏着,仿佛他掌握住安有的所有。
但事实并非如此,严自得太清楚,他故意说出一个反对的答案。
“我不这麽觉得。”
掌心里的手便立马僵住,开始变成一支筷子,一个圆柱,变成一只切实的手。
安有想了一下:“可能只是你没有试过,之後你生日时候可以试一下,叫朋友都过来,也可以更早一点,我们还可以办新年聚会,到时候你试过了就知道了。”
安有说得很认真,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实践派,他把生活归类为幻想和践行,大多严自得抗拒的,往往只是没有开始实行的幻想。
所以他想只要严自得实践了就会好,这对他来说是好的,是正确的:聚会能聚拢更多的朋友,能让他拥有更多且更好的人缘,让严自得拥有幸福的记忆。
幸福是很好的养料,安有亲历过,他将自己的经验平移给严自得,他相信严自得需要这样的土壤——他只能这麽去相信。
世界上存在着从0到1概率,死亡的概率是百分百,衰老的概率是百分之五十,别离的概率不定,它忽大忽小,忽高忽低,在生活的悬崖边摇摇欲坠,安有挪不走,敲不碎,只能不断为严自得叠加着保护罩。
“那你会幸福吗?”严自得忽然开了口,他将问题的球丢回。
安有明显怔了一下,他没有追问幸福的缘由——因为严自得还是因为自己身处其中,他只是擡起眼,眼神的河流涌起暗潮。
他说:“会的,我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