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自得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他咬着面包刻下最後一笔。
“严自乐真不是个好狗。”严自得吞下一大口面包。
严良正全神贯注握着石块写诗。
严自得叫他:“严良,你听见没。”
严良点点脑袋。
“算了,管你听不听。”严自得随便找块地坐下,“我之前几次来你都不在,都错过了好几次严自乐的坏事。”
严良行踪不定,没有人知道他家在哪儿,连他的名字都是严自乐随便取的。
他们对他唯一的了解就是这小孩会时不时来山洞刻字,所以他们的相见基本上也只会发生在此。
“今天他又说我笨,说我笨就算了,他还说了小胖,讲我们俩就是蠢蛋加蠢蛋。”
严良胡乱点头,严自得一眼就看出他根本没在听,他也没多计较,而是凑过去看严良又写了什麽新的诗。
“外婆披着……”
严良拿脑袋顶他,严自得知道他不喜欢在写诗的时候有别人观看,他耸耸肩,往後退一步。
“我不看了好吧,我再去刻一点严自乐的罪证。”
在那时,严自得真以为自己刻下的只会是对于严自乐的指控。
周日阴
月初,严自乐生病了。
我有点害怕。
周三雨
一个月过去了,严自乐变得好虚弱。
我好害怕。
周一多云
严自乐,我想我需要严自乐。
周二晴
痛。
周三晴
恐惧。
周四晴
严自乐死了。
我埋的。
狗的尸体比人好埋的多,狗死後就变得小小一团,严自得把它放进纸箱,一路从家里带到山上。
一连几天,严自得都没有看见严良,而今天,他也并没有太多的心情想要见到他,严良于他而言像是梦幻岛里的彼得潘,他永远存在于洞xue,而严自得永远都会离开洞xue。
但今天严良却突然出现,他蹲在严自得刚刚为严自乐挖出的小坑边上,狗的尸体沉寂躺于坑底,泥土的重量逐步于它身上覆盖。
严自得不清楚严良是否理解死亡,于是他开口说了自严自乐死後的第一句话。
“严自乐死了。”
声带震颤着,所有的字词都是一粒石子。
严自得吐出丶呕出丶抠出,石粒从他喉咙中沾着血滚出。
啪嗒丶啪嗒。
石子落地,但严良却毫无反应,他只是懵懂地睁着黢黑的眼睛看向严自得。
果然,严良不懂死亡。
他的石头看起来非得是具象化的丶用力握在手心会发痛的石块,他无法理解死亡的巨石。
严自得提了下嘴角,他继续将土抛下。
“死啊,就是永远闭上眼睛了。”严自得说,“就像严自乐这样,你踹他拿石头扔他他都不会再有反应。”
“咚。”
严良还真抓了块石头丢了下去,他眼睛牢牢盯住狗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