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前院的花开得不济,不如後院景致清雅,”梁泽林无奈的摊了摊手:“我也觉得蹊跷,但既然是太子的意思,也只能照着去了。”
时越和裴玄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不同寻常。
三人不再多语,一同并肩移到了後院。
三个人来的不算早,後院已经稀稀落落的坐了不少人。
不过的确如太子周敬之所言,这後院的景致比着前院是美了不少,各种珍稀花草开的正郁郁葱葱,惹了满园的芳香,沁人心脾,让人忍不住就会沉醉其中。
时越看见了时文敬的位置,便带着裴玄走了过去,坐在了时文敬旁边,而馀光瞥见斜对面坐着的大皇子周牧松,对方也恰好擡眼看来,两人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又各自不动声色地挪开。
周敬之坐在首位,裴玄进来之後就借着饮茶的动作慢慢的打量他。
先前不知道他是元嘉帝的遗子,便不会轻易感觉两人长得像,可一旦知道,这再细看裴玄的五官,便能咂摸出一丝不同来。
两人尤其是眼睛,实在是太像了,都是细细的凤眼,眼尾平滑却又略微上扬,不笑时看起来冷漠疏离,可一旦笑起来,微扬的眼尾便带了几分勾人的意味。
周敬之放下手中的茶具,收敛了视线遮住了其中的神色,然後舒缓了紧绷的面容,扯出一个大大的笑来:“今日父皇身体有恙,故让孤代为主持春日宴,并且临时更换了场地,让诸位久等了。”
他话音刚落,底下立刻有朝臣附和:
“太子殿下言重了,後院景致确实清幽,换得好!”
“便是多等片刻又何妨,能得殿下这般费心安排,是我等的福气。”
几句奉承话说得周敬之眉眼更柔,他擡手虚按了按,示意衆人安静,随即话锋一转,眼中添了几分兴味:“春日正好,只赏花饮酒未免无趣,今日特意加了春猎环节,诸位王公贵族若是有兴致,尽可去城外猎场一试身手。”
这话一出,席间顿时起了些低低的议论声,几位年轻的公侯子弟已然按捺不住兴奋:“春猎?这可太好了!许久没好好活动筋骨了!听闻这山上有很多奇珍异兽呢!”
时越却皱了皱眉,贴到裴玄耳朵边上悄悄说:“他准没憋好事。”
“一会如果我没在身边,要小心。”裴玄认真交待道。
“放心吧,我最惜命了。”时越拍着胸脯保证道。
这一世一定会活的久久的,陪裴玄久久的,不能再扔下他一人了。
周敬之含笑听着,目光缓缓扫过在场衆人,有意说道:“尤其是东山一带,枝繁叶茂,不仅风景秀美,猎物更是繁盛,野兔山鹿随处可见,诸位若是感兴趣,不如去瞧瞧。”
附和声此起彼伏,不少人眼中已然露出色,显然对春猎兴致颇浓。
周敬之没再多说,简单交代了几句狩猎的安全事宜,便宣布宴席暂歇:“女眷们可留在後院赏花品茶,案上备了新制的糕点果子,只管尽兴;男眷们若要狩猎,此刻便可去马厩取马动身了。”
话音刚落,不少年轻公子已迫不及待地起身,互相邀约着往外走:“走了走了,去晚了好位置都被占了!”
时文敬转头对着时越说:“山里恐有危险,时刻注意。”
时越点点头安慰道:“放心吧爹。”
时文敬又把视线移到裴玄身上。
裴玄也说:“我会看好他的,侯爷放心。”
时文敬冷哼一下。
裴玄一副无辜的样子看向时越:“……”
时文敬见他这样,又哼了一声,声音变得更大了。
时越:“……”
他发现他爹一遇上裴玄情绪就容易变得火爆。
拜别时文敬之後,时越拉着裴玄缓步离开了後院。
“我们要去东山吗?”时越问。
“他故意把人往东山赶,那我们就去相反的西山。”
“有道理,走吧。”
两人刚走出後院的小门,脚下还没踩稳平整的石板路,就听得身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器物碰撞的脆响,没等时越反应过来,一个身影便猛地撞在了他後背。
“小心!”裴玄眼疾手快的便把时越拉向自己,可是依旧晚了一步。
“哎呦!”
太监凄厉的叫声伴随着瓷器摔落在地的破碎声在耳边瞬间惊起,温热黏腻的粥一股脑的摔在了时越月白色的锦衣上,带出一大片肮脏的污渍。
时越被撞的踉跄了几步,幸好裴玄及时扶着,才以至于没有摔倒。
他低头看了眼脏的一塌糊涂的衣服,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那太监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跪在地上,额头直往石板上磕,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时丶时公子!奴才该死!奴才脚滑没站稳,冲撞了您……求您饶了奴才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