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要带时越回那座藏在深山的小院,那里没有阿遥,没有旁人,只有他和时越,永远不会被打扰。
裴玄抱着时越回到了小院中,小心翼翼的把时越放在了床榻上。
时越的睫毛垂着,眼尾还凝着未干的泪渍,呼吸放的极缓,脖子上还有一道紫红的印记,看起来可怜极了。
裴玄伸出手慢慢抚过时越的脖子,替他疗着伤。
他喉结滚了滚,想说句“对不起”,却先被喉间涌上的腥甜呛得蹙眉。
不知道为何,这次妖力暴乱带来的痛感比从前要严重许多,刚刚抱着时越回来,全是凭着一口劲硬撑回来的。
此刻紧绷的情绪一松,剧痛如潮水一般将他淹没。
裴玄刚要撑着床边站起来,膝盖却猛的一软,重重磕在冰凉的地面上。
他痛苦的抓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连头也连带着开始胀痛,似乎有什麽东西要钻出来席卷他。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浸湿了散在肩头的墨发,裴玄蜷缩起身子,指尖几乎要嵌进肉里,妖力在体内横冲直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一般的剧痛。
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蓦的在他脑海中闪现,却又怎麽也抓不住。
“阿娘爱你……”
“阿遥你在干什麽?”
“我恨他!我恨他!”
“忘了吧……忘了这一切……”
是谁,这都是谁?!
为什麽喊我阿遥?为什麽要让我忘!
裴玄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头,眼眶红的如同泣血一般。
裴玄的意识渐渐沉下去,最後重重晕倒在地上。
一切恢复了宁静……
——
时越再次睁眼时已经天光大亮,阳光顺着窗棂漫进来,带着冬日里为数不多的暖意。
时越眨了眨眼睛,然後缓缓的撑着自己坐了起来,他慢慢摸着自己心口的位置,昨日如灼烧般的痛感消失殆尽,宛如那时的痛苦是自己的一场噩梦。
他向外挪了挪准备下床,手压在枕头边却摸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时越顿了顿,伸手将那物件拿了出来。
竟是一个用朱砂红绳系着的锦囊,上面还歪歪扭扭的绣着并蒂莲的样式,针脚还有些杂乱。
时越拆开一看,里面竟是三枚成色极好的金锞子,压着一张叠得整齐的素笺。
笺上的字笔锋凌厉,写得不算工整,潦草极了:“元正安康,岁岁伴君。”
昨夜元正,裴玄竟然偷偷给自己准备了压岁的锦囊?放在枕头下面是想让自己睡醒就发现吧……
如果昨天没有发生那样的事,今日早晨定是一个完美的新日。
时越垂下眸子,压下喉间泛起的酸涩。
“吱呀”一声,木门被轻轻推开。
时越擡脸看去,有些错愕,竟然是裴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