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有些嫌弃这个花里胡哨的风筝。
“你快点!多有意思了,该不会是你不会放所以才拒绝的吧。”时越选择用激将法。
裴玄听完果然走向了时越。
时越心满意足的把手里的风筝线递给了他。
他指尖刚碰上,天上的风筝似乎有了灵性一般,轻轻颤了颤,蝶翼在空中慢慢的飞舞。
裴玄试着拽了拽风筝线,那风筝便跟着方向来回动。
“放高点!”时越道。
裴玄便依言又松了点风筝线。
“再高点再高点!”
裴玄继续松风筝线。
“不要停,放到最高,超级高那种!”
裴玄:“……”
他额角抽了抽,不知道时越又在搞什麽鬼。
直到最後听从时越的话,把所有的风筝线放完,才停了下来,而那风筝远远的在天上成了一小点。
时越见裴玄认真的看着风筝,忽然拿出了一把崭新的剪刀。
裴玄眼角看见他的动作:“你拿剪刀干什麽?”
时越没说话,只是冲他笑了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趁着裴玄分神的瞬间,他猛地探过身,一把攥住连接风筝的线,擡手就是一剪。
“咔嚓”一声轻响,线断了。
那只彩蝶风筝像是突然挣脱了束缚,借着风势猛地向上冲去,蝶翼翻卷着,晃晃悠悠地往天际飘,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在云层里。
裴玄撇他一眼:“小侯爷说要放风筝,怎得还自己把风筝剪断了。”
时越擡头看着越飞越远的风筝,语气认真的说:“我小时候听祖父说的。”
在裴玄的视线里,阳光将时越脸上的睫毛照的根根分,像扑朔的黑色羽翼。
“他们说把风筝放得高高的,再剪断绳子,就能把身上的病痛啊丶晦气啊,全给带到天上去,让风刮得远远的,再也不会找来了。”
时越一边说着,一边认真的看着裴玄,眼底里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希翼:“我希望风筝能送走你往後的所有病痛,这样你就再也不会难受了。”
裴玄没想到今日时越放风筝竟是因为自己。
风卷着夏末的热气掠过庭院,吹起时越额前几缕碎发。
他此刻正仰头望着风筝消失的方向,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柔和得不像话,眼底那点小心翼翼的希冀,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裴玄心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方才被剪断的风筝线还飘在半空,打着旋儿落下,有一缕恰好缠上裴玄的手腕,与他慌乱的心跳交相辉映。
他低头看着那截纤细的线,忽然觉得掌心发烫,连带着心口也像被什麽东西烫了一下,烧得他呼吸都乱了半拍。
裴玄喉结动了动,有些哑:“这种糊弄小孩子的话,你也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反正也不麻烦。”时越笑着开口。
裴玄耳尖红了一片:“笨蛋。”
时越瞪他一眼:“给你祈福还骂我,活该你生病!”
裴玄抿抿唇没说话。
其实他没想说这个的,但是话到嘴边就变了,这嘴怎麽总吐不出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