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温铭抱着苏连月的身影,像一尊即将碎裂的石像,忽然明白了苏连月最後那句话的意思。
那年桃花纷飞,她遇见了温润如玉的他,心动是真的;後来蓄意接近,煎熬是真的;如今舍身相护,也是真的。
只是苦了一对交颈鸳鸯,本该火红热闹的恩爱喜宴,最终落得一个红喜白丧。
凤箫声咽,喜字裂作纸钱蝶。
百丈红绸缠素缟,
彩灯碎丶照棺椁如月。
金杯斟奠酒,
盖头翻作招魂帖。
剩满地丶胭脂湮血,
唢呐吹成雪。
时越看着温铭抱着身着嫁衣红似血的苏连月,喉间泛起了一丝苦涩。
他拽了拽裴玄的袖子,轻轻地说:“我们先走吧。”
裴玄垂下眸子点了点头,两个人安静的离去了,给温铭和苏连月留下了单独的空间。
这场本应宾客尽欢的婚宴最终还是落得一个唏嘘的下场。
——
之後,温铭好好收殓了苏连月的尸体,葬在了他们初遇时的桃花林,而温铭有事没事就喜欢跑到桃花林,一坐就是大半天。
那张可以解毒的药方被慕蓉拿给了医师,凡是喝过沈记水铺有狂躁之症的,皆可以去药铺抓药,不出七日,便能痊愈,身心愉悦。
又解决一件大事,时越心情放松了些
而正巧今日便是燎疳节,原来青州城内百姓萧瑟,连带着今年的节庆氛围都淡了许多,但是随着衆多百姓的好转,燎疳节又热闹起来。
青州城的燎疳节,像是被一场及时雨浇活了。
时越收拾了一番,穿着一件靛蓝色的常服,头发松松垮垮的半披散在肩头,只挽起了一部分,指尖又捏着把翠绿的折扇,还吊着一根红丝系着的碧绿色盘玉。
时越从来不否认自己的颜值,反而对自己的颜值颇为认可,此时他站在铜镜前满意的勾起了唇角,但是看见裴玄又是一身玄色劲装後,笑容就没了。
时越:“……穿的跟黑炭一样。”
裴玄:“?”
虽然裴玄穿的衣服总是各种五彩斑斓的黑,但是劲装反而衬的他腰身修长,身形挺拔,高马尾高高束起,少年气多都要溢出来了。
不过时越可不敢再如上次般,直接伸手扒裴玄的衣服了,上次婚宴扒他衣服,那张刻薄的嘴上下一碰差点没把自己毒死。
外面的喧闹声已经传进了屋内,时越迫不及待的拽着裴玄冲出了慕府。
此刻的青州城,家家户户前都燃起了大大小小的火把,将整个城池照的亮如白昼,发出“噼里啪啦”木柴燃烧的声响,柏叶燃烧的清香漫过整条街,连带着空气都暖了几分。
“好热闹!”时越不由得赞叹道。
街道上挤满了欢腾的人群,或笑或闹,接肩擦踵。
裴玄不大喜欢这种人挤人的环境,微微皱起了眉头,但看见时越脸上的笑容,便压下了那一丝不耐,安安分分的跟着时越在人群里走着。
时越被街边糖画摊的甜香勾的停下了脚步。
那摊主正用铜勺在青石板上游走,糖稀遇冷凝成透亮的凤凰,尾羽翘得老高。
时越转头对裴玄说:“这老伯画的看起来比京城还要好呢!”
裴玄闻言懒懒的擡起眼皮,漫不经心的说:“小侯爷多大了,还喜欢这种小孩子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