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连月的呼吸微微一滞:“时公子说笑了,我一个深闺女子,怎会去那等山野险地。”
“是吗?”时越轻笑一声:“可是你一个闺阁女子手上却有练武才会産生的老茧,我可未曾听表哥说起过原来嫂嫂还会武术。”
苏连月没有说话,静静的坐在屏风後。
“沈宗耀并不会武术,所以他需要一个身手极好能替他采取藤蔓的人,而你正好符合他的要求。”时越不紧不慢的陈述。
“于是你故意接近我表兄,嫁入慕府方便行事,就算日後事情败落,也能顺理成章的嫁祸给慕家,我说的对吗?”
苏连月站起身,慢慢踱步走到了屏风外:“公子冰雪聪明,说的不错。”
时越看向她,她不作小女人姿态时,面容带着英气。
苏连月目光放在窗外,看着桃花枝头上的两只黄鹂鸟,相依相偎煞是甜蜜。
“我是沈宗耀的义女,十年前家乡遭了山洪,是他救了我和我弟弟的命。他说,只要我帮他做完这最後一件事,就放我带着弟弟离开青州,去过安稳日子。”
她的声音似叹息似哀愁:“我知晓他做的事情不仁义,可我能有什麽办法?我弟弟的命在他手上。”
苏连月指尖用力掐着手心,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我接近温公子……是沈宗耀的安排,他说幕府在青州根基深,在这里既能方便我去鹿台山,又能在事发时做个幌子,温公子他……他是个好人,是我对不起他。”
说到此处,她波澜不惊的语气才泛起波澜。眼眶微微红了一瞬。
还记得他们二人的初遇是一个桃花纷飞的季节。
她外出替沈宗耀杀人精疲力竭,她微微颤抖的拂过腰上的伤口。
苏连月擡头却看见远处有一片红似火的桃花林,绯色的花瓣层层叠在枝头,微风吹过便徐徐落下来。
苏连月一时忘了伤口的疼痛,踉跄着走了过去,擡手折下最繁盛的几枝。
她抱起花瓣走,天边却雾蒙蒙的下起了小雨,雨水拍打在伤口上,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
苏连月顾不得雨停,却害怕怀里的桃花被雨水打落,于是脱下外袍,将桃花紧紧护在了怀里,低着头猛的就扎进了雨中。
“唔!”
却没想到陡然撞上了一个人。
苏连月只觉得脑袋一疼,怀里的花因为冲击应声倾斜,落了好几枝。
她惊呼道:“我的桃花。”
头顶传来一道浅浅的轻笑,像雨中拍打的竹林,携带着温润的风。
苏连月猛地擡头,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眸里。
那人穿着月白长衫,被她撞得微微後退半步,袖摆上沾了几点桃花瓣,他却毫不在意。
只是含笑垂眸望着她臂弯里散乱的花枝,又看向满地粉白,语气带着点揶揄:“你的桃花?”
苏连月觉得雨声仿佛都停止了下来,只剩下慌乱不安的心跳声,全世界的感官好像只能觉察到那男人含笑的眸子和衣襟上的桃花瓣。
。。。。。。
苏连月站在窗前静静地想着,当时的悸动她记忆尤为深刻。
可是没想到後来沈宗耀让自己蓄意接近的人竟是他。
那一刻,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喜悦大一点,还是害怕大一点。。。。。。
後来温铭顺理成章的喜欢上了自己,对自己百依百顺,苏连月却备受煎熬,痛苦万分。
一边是爱人,一边是弟弟。
于是他只能尽可能的保护着慕府,将慕府每次运来的有毒之水偷偷换掉,这才使慕府无人性情狂躁。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极轻的丶瓷器落地的脆响。
三人扭头看去,就看见温铭站在门外,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苏连月瞬间脸色煞白:“阿铭。。。。。。”
可是温铭的眼神却不是她预想中的震怒或鄙夷,反倒是空茫里裹着细碎的疼,像被什麽东西碾过。
“你总是受伤,我问你什麽却不愿说,原来竟是因为这个。”温铭的眼眶泛着红。
“对不起阿铭。。。。。。你对我很失望吧。”苏连月似乎想牵起温铭的手,但擡起来最终又放下。
“傻姑娘。”温铭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脸颊的泪痕,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这麽重的担子,你怎麽能一个人扛着?”
苏连月的泪水突然就全涌出来了:“对不起阿铭,对不起……”
她好像什麽都不会说了,只有道歉才能减去一丝罪恶感。
“你是我的爱人,是我的妻子,你的难处,我们本应一起扛的。”温铭握着她冰凉的手郑重的说。
苏连月抽抽涕涕的哭着,上气不接下气。
温铭将她搂在怀中:“别怕,有我在。”
时越和裴玄站在一旁像一对隐形人,不敢说话,生怕打扰他们两个人的浓情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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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好大一嘴的狗粮[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