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学龙背抵墙,喘得几乎说不出话,弓着腰撑着膝盖,脸色惨白。
“我……跑不动了,”他擡手指了指喉咙,苦笑着骂,“你他妈……也太能跑了。”
桑适南轻笑一声,擡起手铐,朝他走去。
就在这时,一抹刺目的红光,突然映入他眼底。
光从刘学龙身後的窗玻璃上折射进来,仿佛有一团太阳被塞进了窗外的天际,先是静静地膨胀,映出玻璃上的裂纹,又缓慢吞没了整面墙壁。
桑适南脚步顿住。
他瞳孔骤缩,神经本能地拉紧。
空气凝固了。
世界寂静无声。
只剩那团火光在扩张丶翻卷丶吞噬,像慢镜头般将时间拉长。
然後,时间像被什麽撕裂了。
轰——!
滞後的巨响终于砸进耳膜。
天地间所有声音在这一刻爆开,震波挟着碎石与烈焰横扫而来,整栋荒楼被掀翻在炙热的浪潮之下。
刘学龙身後的玻璃瞬间粉碎,碎片带着血光划出诡异的弧线。
桑适南只觉胸口一闷,整个人被冲击波甩出数米,耳中只剩下持续的嗡鸣。
天光彻底变了。
一朵庞大无比的爆炸云在莫姐口岸上空缓缓升起,将整个天地吞没在红与灰的末日光里。
奚也匆匆走出赵家别墅。别墅外那辆白色玛莎拉蒂静静停着,车身在灯影下泛出一层锐利的光。
他绕过车头,径直站到驾驶座车门边,擡指在玻璃上敲了两下。
“下车,我自己开。”
任风和放下车窗,愣了两秒,才小心道:“後座插槽里给你准备了你爱喝的酒,已经热过了。还有毛毯和羽毛枕……”
“我不用,没时间了。”奚也语速很快。
他一把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随手关掉车上的音乐。
“嗡——”玛莎拉蒂的引擎声低沉炸响,车尾轻轻一颤,倒退着切入花坛转角,下一秒油门被踩死,车如猎豹蓦地跃出夜色,掀起一阵风浪。
任风和猝不及防,身体猛地一震,差点惊呼出声。
他偏头去看奚也。那张脸在闪烁的车灯下显得安静丶几乎温和,可那种冷静的专注感让人脊背发凉。
如果忽略眼前这家夥人畜无害的外表,以及每次见到桑适南时就化身软骨动物的特性……骨子里,他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就像当初他主动找上自己,说可以帮他报自己父亲的仇,也可以让天堂岛整个从地图上消失时,任风和压根不信这个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可以做到这一点。
但事实证明,他真的做到了。
奚也的年龄和他的外表一样,都是用来迷惑敌人的骗术。
如果说有谁真的信了这家夥只是个楚楚可怜的小白花,那这白花也只会是对方葬礼上被奚也戴在胸前的那种白花。
不……也不全对。
有一个人例外。
任风和一想到那个姓桑的,牙根都在发痒。
“一会儿到了机场,你记得把车开回去。”奚也的声音把任风和从状态外拉了回来。
方向盘在他掌心里飞速转动,玛莎拉蒂几乎是贴着交通限速的边缘一路狂奔,车灯在夜色中划出白色残影,尾後是一串刺耳的喇叭声。
任风和忍不住道:“你真要一个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