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段青寂擡眼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
段青寂不愿装贞操烈男那一套来装模作样,又实在学不来像林屿阔那样坦荡的字眼,只能稍作停顿,然後开口说:“我只是……会感到羞耻,因为我很久没有看过你的身体,很多年,如果不是昨晚,我对你身体的记忆还停留在尚未发育完全的少年时期,你变化太大了,而且你让我觉得…。。招架不住。”
他实话实说反倒让林屿阔的心情变得好极了。
林屿阔手臂一挥,直接将手里的上衣扔到了沙发上,而後他走到段青寂面前,缓缓降下身体,半蹲在段青寂面前,说:“但是你已经熟悉我现在的身体了不是吗,昨晚你的手摸过了我的每个部位。”
他将自己的脸贴到段青寂的掌心,又佯装乖巧,垂着眼说:“没什麽好害羞的,段青寂,你现在只会让我觉得,是我的身体太丑了,所以你才不愿意看。”
段青寂蜷缩了下手指,指腹划过林屿阔的眼尾,林屿阔顺从地闭上眼,任由他动作。
但段青寂却没有得寸进尺的欲望,他只是僵硬着身体,不知下一步该做什麽。
初尝欲望的段青寂难得像刚踏入社会那几年一般,重新体验了回举步维艰的滋味。他深感无所适从,在这种条件下,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屿阔走上主导者的位置,而自己则被迫囚禁在下方,徒劳地等待着牵引。
林屿阔倏地擡起眼皮,眼睫毛蹭过段青寂的指腹,很痒。
林屿阔看向段青寂的眼底,再次问道:“我丑吗?我的脸丶我的身体丑吗?”
他这话让人如何回答。
当然是不丑的。
如果他还算作是丑,那这世界上尚且能入目的怕是少得一双手都数得过来。
“…。。不丑。”段青寂说。
林屿阔又笑着问:“那好看吗?”
“……。。”
随着等待的时间拉长,林屿阔脸上的笑容再次收敛,但有了方才作例,段青寂也明白过来一旦他不开心了,说不准又要说出什麽令人深感羞耻的话。
段青寂当即便开口答:“好看。”
林屿阔笑了,笑容格外灿烂。
他转过脑袋,将温热的嘴唇贴到段青寂的掌心上,湿漉漉的感觉瞬间沾上掌心,像甩不掉的雨夜潮气,段青寂原本以为是口水,但当林屿阔再次擡起脑袋时,他看清了,掌心上沾着的液体并非透明的,而是最刺眼的鲜红色。
是血。
血通过林屿阔的嘴唇留在了他的掌心,像充满暗示的艳丽吻痕,又像是隐含逼迫的真情外露。
段青寂重新看向林屿阔因沾血而鲜红的嘴唇。
他突然想起来,他说谎了。
他并非六年未见林屿阔,在三年前,他在海市见过林屿阔。诺大的报告厅内人满为患,无数张陌生青涩的脸挤进视野,但他偏偏,一擡眼就看见了坐在最後排的林屿阔。
那时林屿阔的嘴唇也是这样红吗?
不是。
反倒苍白得骇人。
他的演讲也是在那时,突然停顿了下,但就在林屿阔重新擡眼看向他时,他恢复了款款而谈的俨然,仿佛一切从未发生,他也从未注意过——
这报告厅里正坐着位熟人。
段青寂的表情倏地变得有些奇怪,他将大拇指指腹摁到林屿阔嘴唇伤口上,用力地蹭了蹭,但血渍非但没被他蹭掉,还因为他的动作而快速扩散开,甚至沾到了嘴唇之外的皮肤上。
林屿阔因为疼痛稍拧着眉头,却没喊疼,只是擡眼看着段青寂那似乎陷入某种情绪中的表情,继续保持安静。
最後。
段青寂终于停了动作,问他:“疼吗。”
“不疼。”林屿阔摇摇头,而後笑着说:“因为你嘴唇上也有伤口。”
只是有点儿可惜,是段青寂自己咬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