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要主动求和的是林屿阔,可主动做出行动的却一直都是段青寂。
偏偏,段青寂还是用冷淡的态度来做这些事,这也让林屿阔不自觉沦落到“被驱动者”的身份上,仿佛他是个只有原始冲动的未成长体,而段青寂的每一个举动都代表着克制谨慎的牵引,引导着林屿阔做出他想要的决策。
林屿阔点开和段青寂的聊天框。
聊天界面已经没了以前的聊天记录——全部都被林屿阔删除掉了,因为他很清楚,他的自制力实在太差,留着那些记录,他只会反反复复地点开查看,从上翻到下,再亲眼看一遍他和段青寂之间关系的变化。这就像自虐一样,産生出强烈的心痛感,而这种痛感非但不会让林屿阔停止他那些继续摧毁两人残馀感情的行为,反倒会让他更加执拗地想——到底怎麽才能找出正确轨道。
就像打游戏一样,大多数人都会选择一遍遍地尝试,哪怕明知必败,也要用一次次“gameover”来换取对失败细节的熟悉。
但感情不是游戏。
所以他删掉了那些记录,以此来阻止自己再次走向“gameover”。
林屿阔复制了那串号码,存到自己的通讯录里。然後才返回聊天页面,斟酌片刻,给段青寂发去一条信息。
[你下班了吗。]
出乎意料的是段青寂回复的很快。
[还没。]
紧接着还有一条。
[找我有事吗。]
与此同时。
郭铭葚也百般纠结地开口说:“林哥,我确实有事情瞒你,但是我…。。”
林屿阔匆匆看他一眼,打断他即将说出口的话:“你再仔细想想,一会儿再说。”
林屿阔的注意力全在手机那端,根本不记得自己还在套郭铭葚的话。而郭铭葚察觉到他明显冷淡的态度,心底的纠结更加严重。
林屿阔思忖片刻,直接站起身走远了些,给段青寂打去了通电话。
通话等待音响了三声,电话便被接通。
“喂。”段青寂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是抽烟太频繁,还是没时间喝水导致的。
听见他的声音,林屿阔始终悬着的心突然稳了稳,他缓缓开口问:“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有。”段青寂那头传来细微的书页声,不知是在翻什麽。
林屿阔又问:“你什麽时候下班?”
段青寂那头的书页声终于停了。他擡眼看了下墙上的钟表,说:“大约还要半个小时,怎麽了?”
这个问题稍显多馀,毕竟林屿阔前一个问题已经能让他猜到——林屿阔想约他一起吃晚饭。
果不其然。
林屿阔下一句就是:“半个小时後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去吃饭好吗。”
段青寂沉默片刻。
林屿阔接着说:“这次回来,咱俩还没能一起吃上一顿饭…。。我也想为那件事,认真跟你道个歉。”
“道歉就不必了。”段青寂叹了口气,说:“时间久了,我也快忘了,年轻人总是容易犯错,你当时只是年纪太小了。”
林屿阔没为自己开脱,段青寂却先替他找好了理由。
林屿阔觉得喉咙里酸楚一片,他咽了咽喉咙里憋着的那团气,才继续说:“我…。。工作上出了问题,一时间感觉找不到方向,我还想让你帮我看一看,我到底该怎麽选…。。可以吗?”
“……。。”
“行。”段青寂到底还是应下了。
林屿阔从来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感触更深,他本该是最清楚的那个人——段青寂看起来冷淡无情,实际上比谁都要心软。因为他自己早早进了社会,孤身奋斗多年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所以他最懂人经历苦楚时有多难受,才不忍让别人也陷入他曾经的境地之中。
唐寅不过是当初的段青寂。段青寂帮他不为私情,也没有任何利己的想法,只是单纯地想着,能帮则帮。
而林屿阔无论做出什麽错事,段青寂都始终在试图挽回,将他拉回“正道”上。甚至如今,他还能保持如此平和的态度。
林屿阔该理解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