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这次听见声响,立马就从厨房里跑出去,难掩激动地扬起笑脸,说:“回来了?”
林屿阔愣了下,像是仍旧没消化好自己还在段青寂家里这个事实,几秒後,他才扯起抹笑,说:“阿姨想我没。”
“肯定想了呀。”阿姨鬓间已有了几缕让人难以忽视的白发,但做事还是一如既往地勤快,她走到楼梯前,递给林屿阔一杯温水,才笑着说:“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
林屿阔笑了笑,抿了口热水,视线不动声色地在客厅里转了圈,最後落到餐桌上,待看清那上面只摆着一套餐具,他才收回视线,看着阿姨说:“这几年在外地上学,後来又干脆在那儿找了个班上,一直没空出时间回来。
闻言,阿姨满脸心疼地将林屿阔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说:“怪不得哦,都累瘦了不少。”
她又问:“这次回来能待多久啊。”
林屿阔沉默片刻,才说:“明天就走了。”
他自然地撒着慌:“这次是请假回来的,待太久老板不批假,能回来待上一天已经很满足了。”
“这老板真是太…。。”阿姨想在脑袋里搜罗出骂人的词汇,但觉得套在林屿阔老板身上都不太合适,只能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说:“早知道这样,你应该提前几天给我发信息的,我好给你再准备点儿腌菜丶红肠来吃。”
“不用的阿姨,等回去了,我三餐都在公司里解决,也没机会吃。”林屿阔出声安慰她。
林屿阔坐到餐桌前,看着桌上丰盛的饭菜,再看看阿姨那藏不住的丶仍旧留在脸上的心疼的表情,觉得阿姨这是把自己当小猪来养了,瘦一点儿都觉得万分惶恐。
林屿阔吃了口菜,夸了句:“好吃。”
“那就好。”阿姨面对着他,话也多了不少,没忍住说:“多吃点儿,吃饱饱的,别像段先生一样,每次都只吃一点点,他那样身体都吃不消,但他工作忙,也没有别的办法。”
说完,她又不放心地叮嘱道:“你工作起来是不是也和段先生一样忙得没时间吃饭啊,一定要抓紧时间多吃东西,身体健康最重要。”
“嗯。”林屿阔抓着筷子,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他早上起来的时候…。。心情怎麽样?”
阿姨纠结了下,究竟是实话实说,还是编造个善意的谎言。但她犹豫的这几秒,林屿阔就知道了答案。
林屿阔吃了口饭,自然地开口说:“阿姨,您能去我房间帮我把手机拿下来吗。”
“当然可以。”阿姨转身上了楼。
林屿阔也在她走後便起身,他在客厅里转了圈,末了视线无可避免地停在电视机下的柜子上,只见,柜子最小的分层隔栏里正摆着个相框,但它的内部空间要比寻常的相框更深一些,里面装的也不是相片,而是干花。
向日葵。
那是段青寂送给他的唯一一束花,现在却用这种方式永远地存活在了这个家里。
向日葵干花的周围还垫了层宽大的叶片,看叶面稍显干涩的叶脉纹路,不难看出叶子也做了干化处理。这种精细的处理不可能是段青寂做的,只能是阿姨处理的。
但段青寂把它留在了这栋房子里。
这就足够了。
林屿阔蹲在地上,伸手碰了碰相框的边缘。
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上去时,突然听见了阿姨下楼的脚步声。他收回手,站起身,看向楼梯上。
阿姨拿着手机走了下来。
她将手机递给林屿阔。
林屿阔接过,道了声谢。
“刚才有人来了通电话。”阿姨说。
林屿阔看了眼未接来电,是郭铭葚打来的。
他重拨过去。
郭铭葚那头很快就接通。
“喂。”
郭铭葚说话的声音很小,像是底气不足一般。
“醒酒了?”林屿阔问。
“醒了。”郭铭葚干笑几声,犹犹豫豫地说:“林哥我昨晚没吐你身上吧?”
林屿阔没直接回答,若有所觉地问:“你吐家里面了?”
郭铭葚这语气丶这态度,肯定是喝断片了,但他还能问出这问题,肯定是眼前就有什麽证据提醒他昨晚的狼狈。
郭铭葚看了眼自己床边地板上那滩呕吐物,不忍直视地调转视线,逞强道:“没有啊,我回家之後就睡晕过去了,半点事儿都没有。”
林屿阔懒得拆穿他,但还是故意逗他说:“你昨天吐了我一身,准备怎麽赔?”
郭铭葚瞬间没了动静。
良久。
郭铭葚才悻悻道:“我把衣服给你洗了。”
“鞋也被你吐上东西了。”林屿阔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