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也没傻到直接暴露目的去置换信息,而是旁敲侧击,说自己有位同事和他哥在同一个高中,刚好在做就业调查,想打听一下以前同级同学的情况。
结果阴差阳错,林屿阔加上那人微信後,简单叙旧了番,从对方口中得知了第二天有场同学聚会的消息。
而且,郭铭葚也会去。
这时候林屿阔才想起来。
这个叫唐家耿的同学,在高中时候是当数学课代表的,而班里另一位数学课代表,刚好就是郭铭葚。
其实林屿阔原本没打算去参加这场同学聚会,毕竟当初上学的时候他就跟班里大多数人都不大熟,有的甚至三年都没说过话,这聚会去了也是跟谁都搭不上话,白白尴尬。
但偏偏,聚会那天中午,林屿阔和赵宵程在公司食堂吃完饭,就收到了郭铭葚发来的消息。
他直接发的语音。
挺奇妙的,林屿阔还记得郭铭葚以前最不爱发语音,他说把自己的声音录下来再发给别人总觉得特别扭,他自己不听还好,要是误点开了,冷不丁地听见自己的声音,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他说这就跟有人不爱拍照片是一个原理。
但现在,他这条语音一发就是四十秒。
他也没说什麽,前三十秒都在念叨自己最近工作不顺心,好不容易进了个大厂,结果还被突然裁了,之後投简历找到的工作都不大满意,干脆就从北京回到哈市,看一眼他妈,结果就刚好赶上了同学聚会。
说完前半段,他沉默几秒,才问:“林哥,同学聚会你去不去啊?”
看来是唐家耿跟他说了林屿阔在哈市的事。
这麽多年没联系,林屿阔看着屏幕上的消息,一时也不知该怎麽回复,要是以前,扣个句号过去,对面都知道是什麽意思。但现在,林屿阔想了半天,都没想好该用什麽语气去回复。
结果还没等林屿阔回复,郭铭葚就先坐不住,直接打了通语音电话过来。
手机震动响起时,赵宵程看了林屿阔一眼。
林屿阔冲他扬扬下巴,示意他先回去,自己则找了个没有人的角落坐下,接通了电话。
郭铭葚的声音明显比之前沉了些,或许是因为太久没联系,他刚开始没敢吱声,直到听见林屿阔“喂”了一声,他一连串的话才砸过来:“林哥,你现在在哪儿上班呢,啊,不对,这个不用你说,唐家耿和我都说完了…。。那你现在过的怎麽样啊?谈对象了没?胖了瘦了?高了矮了?还准备出国吗?”
他们对彼此的印象都停留在六年前,连通话时提问都不知具体该问些什麽,只能全凭直觉,问些不轻不重的话题。
林屿阔没忍住笑,简单回答了番,又将他的问题一一回了过去:“过得还凑合,没谈对象,瘦了点儿,身高没变,不准备出国了,那你呢,过得怎麽样,谈对象了没,胖了瘦了,高了矮…。。”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郭铭葚悠悠打断:“林哥,你咋还这样…。。”
之後,两人都开始笑。
再之後的聊天内容都变得自然起来,两人想到什麽说什麽,简单了解了下对方的近况,又说了些自己最近在忙的事儿。
原本还残留的生疏感也瞬间消散。
最後,通话的内容停在郭铭葚那句:“那晚上同学聚会咱俩蹭点儿吃的就走,如果时间允许就出去喝一场。”
这件事就这麽定了下来,看起来随意极了。林屿阔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是在这种毫无预谋丶没有任何提前计划的情景下,他遇见了段青寂。
那样直白地面对面,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机会和时间。
“林…。。屿阔?”陈北双手抱臂,看清从车上下来的林屿阔时,下意识地挑了挑眉头,而後像看好戏那般勾起唇角,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身侧段青寂的表情。
林屿阔身子稍顿,站稳後关上车门,没理会陈北,而是转动视线看向段青寂。
段青寂同他对上视线。
林屿阔下意识地站直了些,就像是奔赴战场的小兵在几年後荣归故里,害怕曾经指导自己的将军露出失望的表情。但段青寂只是盯着他看了几秒,便表情淡淡地挪开视线,对身後的人低声说了句话。
他那表现,就像根本不认识林屿阔这人,和他从来没有过任何接触一般。
林屿阔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下。
这时,林屿阔才看清原来在陈北和段青寂身後,还站着个人。
就是那位外聘律师,唐家耿的弟弟——唐寅。
段青寂似乎在对他嘱咐些什麽,他认真地看着段青寂,时不时点头作回应。这幅场景看起来格外和谐温馨,师傅亲近徒弟,理所应当。
反倒是站在那两人身边的陈北正兴致勃勃地盯着林屿阔。那表情,就像是在等待好戏上演一般。
林屿阔抿了抿唇,收回停留在段青寂身上的视线,擡步准备进到餐厅里。但面前那三人就站在餐厅门口的正前方,林屿阔要麽从段青寂那侧过去,要麽从陈北那侧走。
显然,陈北也看出这个局面。
他松开环在胸前的手臂,往前走了两步,停在林屿阔的面前,笑着说:“好几年没见,变成大人了,比以前长开不少,更帅了。”
他又直接把自己放到长辈的位置上了。
但没了段青寂,林屿阔和他之间还能有什麽关系?他又凭什麽到林屿阔面前演长辈?
林屿阔原本想直接忽视他,但不知想到什麽,却突然停住脚步,擡起眼皮看向他,面上略带不解地问:“您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