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林屿阔说得轻巧,但段青寂明显能察觉到对方的心不在焉,明明两人就面对面坐着,林屿阔却像直接陷入了某种段青寂摸不着的空间里一样,连个注意力都分不出来。
段青寂味同嚼蜡,缓缓放下手里的筷子,开始就这麽视线笔直地盯着林屿阔,准备看他什麽时候能发现自己的注视。
林屿阔虽然仍在回忆照片曾经出现的轨迹,对段青寂的注意力还是留有几分,也就过了短短半分钟,他便猝然擡起眼皮,看向段青寂,问:“怎麽了?”
段青寂盯他几秒,才问:“那证件照对你很重要?”
重要,当然重要。
那照片里的段青寂可是林屿阔无法触及的他学生时代的模样。
可林屿阔又不能这麽说,他只能佯装无所谓地说:“还行,就是觉得那个证件照照得我还挺好看的,丢了怪可惜的。”
“是吗。”段青寂不置可否道:“我见过那个证件照吗,会不会落在家里了。”
“不可能。”林屿阔毫不犹豫道,说完,又明白自己反应过度了,可能露了馅儿,便转动眸子看向别处,转移话题道:“你怎麽还买来本《高考回忆录》。”
“不合你心?”段青寂反问。
“不是。”林屿阔从包装袋里拿出那本书,笑了两声,才说:“就是这书在我们学校挺出名的,是我们校长写的,不是什麽正经书。”
听他这形容,段青寂弯弯眼睛,说:“我翻了两页,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就给你买了。”
林屿阔把书放下,看他一眼,说:“那等晚上回家,咱俩一起看。”
段青寂没犹豫,直接点头应下:“好。”
林屿阔擡头看了眼墙上钟表,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开口问:“你一会儿直接回家吗?”
“嗯。”段青寂说:“今天准备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一下。”
停顿了下,段青寂不忘补充一句:“等你放学的时候我再来接你。”
林屿阔被他这句话弄得心底有些瘙痒,原本已经准备站起来,却又重新坐回了位置上,他直勾勾地盯着段青寂,想开口问“你是不是想我了,所以才来学校看我”,但话到嘴边又没法说出来,只能换种形式隐晦地说:“你是特意来监督我,看我有没有好好上课的吧?”
段青寂同他对视着,倏地感觉到自己的鞋尖被人撞了下。他的视线沿着条弧线弯折向下,就看见林屿阔正小幅度地用鞋尖撞着自己的鞋尖。
这种动作很隐秘,被完全藏在了桌子下方,店里的其他客人看不见,也察觉不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这就像是电视剧里偷。情的情节。
段青寂察觉到自己的想法,不免失笑。
他对林屿阔说:“是…。。别动了,别把你的运动鞋蹭脏了。”
林屿阔将胳膊撑到桌子上,托着下巴,语速缓慢地说:“不怕,反正这鞋本来也蹭脏了。”
段青寂无奈地摇摇头,将自己的脚往後缩了缩,才看着腕表上的时间说:“差不多快到上课时间了,先回去吧。”
林屿阔“嗯”了一声,看着段青寂站起身,他才慢吞吞地从座位上起来。
段青寂结账的时候,林屿阔就站在饭店门口,视线虚虚地盯着段青寂的侧脸。
该说不说,段青寂确实生了一副好相貌,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内双的眼睛又天生带了几分疏离感。林屿阔见过段父,虽然只见了一面,但他记得很清楚,那个男人长着双眼皮的大眼睛,可面部骨骼感太过清晰,又显得有些突兀的肃穆感。
段青寂的脸型是随了段父,眼睛应该是更像他母亲。林屿阔鲜少听段青寂提起他母亲,因为段母在段青寂十来岁的时候就和段父离了婚,原因是感情破裂。
段父也并非自愿要的段青寂的领养权,实际上这俩人完全都把段青寂当成了过期感情的遗留物,相互推脱,谁也不愿把段青寂留在面前碍眼。
但最後法律将段青寂的抚养权给了段父。
段父就这麽用最冷漠的方式将段青寂抚养长大,哪怕後来段青寂再也没回过家,他也从不过问,对待段青寂完全是可有可无的态度。
林屿阔刚被段青寂领走的时候,对他最强烈的反应就是抵触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