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寂下意识想笑。
林屿阔虽然成绩有些进步,但现在就开始琢磨压轴题难免有些强求,他懂知识点,但是看不懂题里面特别复杂的逻辑关系,基本无缘压轴大题。
林屿阔自己心里应当也是清楚的,毕竟段青寂用他试卷给他顺知识点的时候,他都直接让段青寂跳过压轴大题,说太麻烦,太浪费时间。
可现在呢,这人躲在自己房间里偷偷摸摸的看网课,这就像是个普通弟子表面装作无欲无求,实际上每晚偷偷在房间里磨剑,每磨一下还要在脑袋里幻想某天成为绝世天才,狠狠惊艳一把那些看不起他的掌门丶师傅。
段青寂的头脑彻底清醒了,唇角翘起。可片刻後,他又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偷听的举动实在是不雅观…。。也不道德。
他上一次偷听就是发现了林屿阔……。。
段青寂将身子站直,自我反省了下,才擡手轻轻地敲门。
可他敲了两下,根本无人回应。
段青寂干脆摁下门把手,小心翼翼地开了门。
果不其然,随着门缝的慢慢拓宽,段青寂也看见了那个趴在书桌上睡着的林屿阔。而摆在书桌最边缘靠墙位置的手机还在自动播放着网课,网课里严肃的老师一丝不茍地讲解着解题技巧,而他的万千学生之一已经不堪重负地进入梦乡。
段青寂略显心疼地皱起眉头,他一步步走得极慢丶极轻,生怕将林屿阔吵醒。他走过去将林屿阔抱起,而後再放到床上。
林屿阔全程都像个任人摆弄的玩偶,被抱起时就乖顺地将脑袋靠到段青寂的胸膛,被放下时就自觉蜷缩起来,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
林屿阔就感觉到自己已经躺到了床上,他转动着眸子,视线无意识地左右徘徊着,发现手机也被放到了床头上,还贴心地插好了充电器。
林屿阔有一瞬的茫然,很快便反应过来肯定是段青寂来过他的房间了。
他下楼後就看见段青寂正围着围裙站在厨房里盛汤。
林屿阔走到他身後,问:“昨晚怎麽去我房间了。”
段青寂将盛好的汤递给他,示意他先尝一口咸淡,才开口说:“半夜醒了,下楼接水看见你房间还亮着灯,怕你学习学太晚,就进去看了一眼。”
停顿了下,段青寂接着说:“如果你介意,下次不会了。”
“没有。”林屿阔说:“我只是问一嘴。”
“嗯。”段青寂点点头,不置可否地说:“今天中午你想吃什麽?刚刚你班主任特意给我打电话,通知我今天有家长会要开。”
林屿阔自动忽略前半句,说:“家长会?我怎麽不知道,昨天没通知啊。”
“可能想让你们睡个好觉吧。”段青寂语速缓慢地说:“班主任说是高考前最後一次家长会,内容应该也是关于高考的事儿,不用担心。”
林屿阔下意识想说“我担心什麽”,又反应过来段青寂上次去开家长会时被指着鼻子训话的窘境,瞬间闭上了嘴。
林屿阔喝了口汤。
段青寂也猜出他是想到了什麽,笑了笑,才开口说:“这次肯定不会像上次一样了。”
林屿阔应了声:“可能吧。”
虽然他最近表现不错,但老李最喜欢玩的把戏就是翻旧账,还有强行打压,生怕把谁给夸飘了,之後就拽不下来了。
段青寂又顺着高考的话题问下去:“有中意的学校吗。”
“没有。”林屿阔耸耸肩:“全都不了解,从网上搜来的都是刻意摆到明面上的,没什麽用,以後上哪个学校全看我高考分数能够上哪个,反正只要是哈市的就行。”
他又强调了遍他要留在哈市。
段青寂没再反驳,而是顺着他点点头,说:“也是,没必要考虑得太早,我高考的时候就是考虑得太早,当时选出来十多个学校,结果最後上的学校根本不是里面任何一个。”
“超常发挥?”林屿阔说。
“没。”段青寂说:“填志愿的时候只有我自己,不想麻木地接受安排,就按照心意选了个应该不错的。”
听此。
林屿阔也反应过来,那十多个学校应该都是段父选出来的。
“然後呢?”林屿阔又问。
“然後?”段青寂不轻不重地说:“然後就去上学了,之後所有事都由我自己来做决定,生活费也是自己来赚。”
自此,他与家里彻底割裂到两方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