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屿阔向前走了两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而後缓缓擡起眼,明知故问道:“段青寂,你想让我回家吗。”
段青寂看着他,没答话。
林屿阔接着说:“那你能同意一件事吗,你同意了,我就和你回去。”
其实,无论林屿阔是否用他回去作为筹码,只要这个请求合理,段青寂都会答应。
“你说。”段青寂说。
林屿阔笑了笑,慢吞吞地说:“段青寂,你教我。”
见段青寂不说话,林屿阔垂下眼,继续说:“我从小到大只能听得进去你和祖父说的话,祖父不在了之後,一直都是你教我为人处事,我不想让别人教我,我不想听别人的指挥。”
段青寂不置可否道:“我教你会很慢。”
“没关系。”林屿阔彻底笑了,他弯着眼睛,说:“我只是不想接触别人,而且这是我对你的感情认知错误,由你来梳理才最合适吧。”
段青寂无言地盯着他,最终,还是应下。
“可以。”
“但是。”段青寂话锋一转,语气稍微强硬了些:“之前下药那种事,不要再做。”
“知道了。”林屿阔也应下。
“要回你住的那个房子里取东西吗。”段青寂问。
“不用。”林屿阔松开抓着他的手,转而去拿伞,他将伞收起来,攥在掌心里,另一只手则去抓段青寂的袖口。其实他想牵段青寂的手,但这种时候,还是让段青寂以为他已经变乖了比较好。
林屿阔随意地说:“那儿也没什麽东西,就有几个垃圾袋,到时候让房东扔了,再扣点儿押金就行了。”
五百块一个月的房租,押金一千。
但和回家相比,这些都不重要。
段青寂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的街道旁。
两人上了车。
段青寂开车,林屿阔坐在副驾驶。
他们回家了。
但如果段青寂去了那个出租屋,就会发现那个房子有些像他最开始刚出社会的时候住的房子,逼仄昏暗,全如记忆里那般。
而那个出租屋,林屿阔没住进去过,毕竟段青寂领养他的时候,已经换了环境稍微好点儿的房子。但林屿阔在照片里看过。
段青寂书房的某个抽屉里放着十来张照片,都是和委托人一起照的相片,这对他来说算是有特殊的意义,但他之所以留着照片,也只是觉得扔掉不太好。
而其中一张,就是段青寂和林屿阔的祖父的合照,就是在那个出租屋里。
回到家後,一开门,林屿阔就看见了摆在客厅里的行李箱,他能看出来有几个是给他出国准备的,因为上面贴上了他名字首字母的贴纸。
还有两个行李箱,是段青寂的。
对此,段青寂简单带过:“原本要出差,但你失踪了,就把那个案子的调查暂且拜托给了我一个同事,没走成。”
段青寂不准备跟林屿阔说他原本准备去上海工作的事。他不打算走了。
至少,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耽误工作了,你怪我吗?”林屿阔问。
段青寂摇摇头,自己先脱了鞋,直接踩在地板上,弯腰从鞋柜里拿出林屿阔的拖鞋,才有条不紊地说:“是我没能好好教你,才让你不知道怎麽面对,而选择逃脱。”
他将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
林屿阔站在原地,低头去看段青寂的脸。
听见这话,他在心底叹息了声。
成熟男人的低顺,只会让人更想摧残。
“段青寂。”林屿阔叫他。
段青寂擡头,便看见林屿阔的眼底晦暗不明,似乎带了某种特殊的意味。
林屿阔蹲下身,与他保持平视,眼睛眨也不眨地问:“你知道你现在像什麽吗?”
段青寂无言地等待着他的下半句话。
林屿阔说:“像骨头。”
让人特别想把它掰断,泡在瓶小小的福尔马林里,收藏在只有自己能看见的角落里,永不腐烂。
段青寂还未来得及细思其中深意,林屿阔便点到为止地随便补充了句:“……。。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