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深入了解,祖父的小儿子已于两年前意外去世。
在林屿阔入住的半年後,段青寂将储存着祖父全部遗産钱款的银行卡递交给林屿阔。
“我该走了,是吗。”
林屿阔的变声期相较他人要早上些,说话时嗓音哑着,像压抑着哭腔,如同一只呜咽的小兽。
段青寂盯他良久说:“我会联系你的小叔,他会承担收养你的责任。”
“他不喜欢我。”林屿阔说:“他们所有人都不喜欢我,会抢走我的钱,将我扫地出门。”
段青寂显得格外冷静,有条不紊道:“记住我的手机号码,我会为你提供法律援助。”
两人无声地对视着,僵持着。
“你也不喜欢我。”林屿阔一字一顿地说。
在林屿阔被送到小叔家的第三天,段青寂接到了一通陌生来电,是座机,音质很差,却将急促紊乱的呼吸声尽数收入,一丝不落地传递进他的耳朵里。
“我想回去。”林屿阔这一句话不带任何情绪,像是单纯地陈述一个事实,好似又回到了两人在葬礼初见的那天,林屿阔惯性用冰冷生硬的外壳包裹自己。
段青寂没答应,但也没挂断这通来电。
最终,是林屿阔的哭腔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僵局。
他说,我求求你。
段青寂将他接了回去。
就当是还人情,段青寂这麽告诉自己。
林屿阔待在他这儿,总需要合法的手续,否则日後追责,无处说理。
段青寂收养了他,不过是以段青寂父亲的名义,因为他不符合收养人需年满三十岁的条件。
但实际上,林屿阔清楚,收养他的人,从始至终都是叫“段青寂”的那个人。
他问段青寂:“我要叫你父亲吗,还是叫哥哥?”
段青寂当时也不过二十四岁,但瞧着正仰头盯着自己的人儿,思忖片刻,告诉他:“还和之前一样,叫我段叔叔。”
林屿阔之後就那麽叫着。
段叔叔。
段叔叔。
段叔叔。
但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这个称呼就变了。
“段青寂。”
“段青寂,我的身体不太对,床上湿了一片,是尿床了吗。”
“段青寂,你今晚也不回来吗。”
“段青寂,你又喝醉了。”
“段青寂,我想亲你。”
“段青寂……。。”
“段青寂!”
段青寂梦中惊醒,倏地坐起身,床褥被弯曲的身子挤压出大片褶皱,缓慢地向下滑落。他的喉结迟钝地上下滑动着,吞咽口水。
额上冷汗涔涔。
段青寂环顾四周,一片漆黑,空无一人。
再无曾经让他心安的感觉。
他忘了,林屿阔走了。
还谈了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