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寒好笑地揶揄人:“也不是谁都跟你一样一肚子歪心思的。”
“我怎麽一肚子歪心思了?”沉川不服地挑着眉毛。
梅寒只望着他,但笑不语。
沉川故作严肃,审问人:“你说清楚,我什麽时候一肚子歪心思了?我多正直多正经你还不知道?”
梅寒不说,想掉头走,腰却被人牢牢箍着,动弹不得。
“冤污了我还想这样糊弄过去?正好还在衙门门口,走,回去请青天大老爷给我做主!”
梅寒笑得不行,连忙拉住作势要进衙门的人,讨饶道:“我说错了话,你是最正直最正经的。”那笑盈盈的样子,却教人更不信他的话。
沉川显然还没玩够,非要人说出个一二三来。无奈,梅寒只得踮起脚,伏在他肩头,悄声说了什麽。
沉川破功露出个笑来,马上又肃了肃脸色,忍住了,瞧着怪唬人的。他神在在道:“成吧,念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
“嗳,多谢沉老板大人不记小人过。”梅寒接着说,“那接下来去接孩子?”
“走吧。”
第二日早晨,夫夫俩还没出门,大门就被人敲响了:金掌柜差人送来一应赔偿物品和银钱,附带一页道歉文书。
沉川像模像样抻开文书,端着架子问:“是金掌柜亲手所书吧?可别拿别人的字迹糊弄人,省得到时候还要请金掌柜重新写一页。”
“是,沉老板放心,我们掌柜亲自写的,不敢诓骗沉老板。”
沉川读着金掌柜的道歉声明,时不时或点头或蹙眉,让来送东西的是砚香茶楼的小二不自觉捏了把汗。
待小二离开,沉川啧啧两声,跟梅寒说:“还记得吗,之前还没开茶馆的时候,我们俩本来想去砚香茶楼看看的,结果这小二态度傲慢得很——这不是能好好说话嘛。”
梅寒也想起了几月前的光景,感叹道:“还是趋炎附势丶欺软怕硬啊……”
沉川:“再硬能有我硬?放心,没人能欺你,我给你撑腰。”
梅寒想到些不合适的,没说话,甩甩脑袋将之挥散,笑着应了沉川一声。
沉川:“赔的钱没少吧?少了我找姓金的麻烦去。”
“没少,”梅寒把单子递给沉川,“还多了五十斤硝石。”
五十斤不是五斤,不可能是送错了的。
“多了?我就说金掌柜财大气粗嘛,五十斤说送就送。”沉川掂了掂硝石,确实多了,“不管他,他敢送我们就敢收。”
接着胡乱扫了几眼梅寒递来的单子,也不知道上面写的什麽,转而把道歉声明递给梅寒。
“这上面写的什麽?好夫郎快给我念念,我来品鉴品鉴姓金的文采怎麽样,好歹是个掌柜呢——要是没什麽文采,到时候咱给他贴到茶馆大门口,他不就丢老脸了吗?咱……”
梅寒一顿,不由失笑。他倒是忘了眼前这人“大字不识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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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香茶楼二楼厢房。
“东西都送到了?”
金掌柜对面,一个身着长袍的中年男人端坐着,不紧不慢吹着茶雾。
“送到了,山长。”
中年人:“硝石也送到了?怎麽说?”
小二:“也送到了,梅夫郎看到了硝石,没说什麽,反倒是沉老板……”
小二顿了顿,看了眼脸色不大好的金掌柜。
“沉老板说,若是道歉声明不是掌柜的亲手所写,那就要掌柜的重新写。”
金掌柜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姐夫你看看,他们尚品茗欺人太甚!”
李山长神色没什麽变化,不疾不徐放下茶盏,挥退小二,才微微蹙起眉。
李山长:“欺你也给我忍着!”
“要不是昨日宋知章找到我,我都不知你行事如此狂妄,吴大人你都敢得罪了,你还有什麽不敢?”
听到吴大人,金掌柜气势弱了下来,底气不足地为自己辩解了几句。
李山长不耐烦地摆手,“我不管你和尚品茗有什麽过节,马上要会试了,这段时间你给我安分点。要是再闹出这种丑事来……”
“我可不止一个表妹。”
李山长的表妹夫,金掌柜头皮一紧,偃旗息鼓了,“我知道了姐夫,我一定管好底下的人。”
然而没过两日尚品茗重新开张,刚被勒令安分守己的金掌柜听到个消息,恨不得把尚品茗吃了!
“不好了不好了,掌柜的不好了!尚品茗把你写的道歉声明贴在大门口了!”
金掌柜出门一看,就见尚品茗门口聚了许多人,都围着尚品茗那个油嘴滑舌的小子,而那小子正大声念着:“沉老板亲啓,鄙人金……”
金掌柜两眼一黑,几欲昏倒。
尚!品!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