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方金站出来:“我大哥自是有本事。”
“知道我们尚品茗怎麽开起来的吗?就是我大哥抓毒蛇换银子开起来的!”
有人不信:“怎麽可能?那得抓多少蛇才……”
孔方金:“大夥儿要是不信呐,尽可以去问许氏医馆的许大夫和孙小大夫,我大哥抓的蛇全卖予他们了,也因为这啊,许大夫还收了我们寨里的小夥儿做学徒呢。”
许大夫不比沉川一行外来户,世代在城里经营着医馆,口碑极好,名声很不小,在场之人几乎都晓得。
捕蛇人忽然想起什麽,问:“我前几日去医馆卖蛇,问了几家,价钱都不如以往高,听闻是几月前收了许多蛇货,可是你们送去的?”
沉川抓的蛇太多,除了几个较为稀少的品种,其馀的由许大夫牵线搭桥卖给其他医馆,是以城中医馆都不如何缺。
尚品茗有位茶客恍然大悟,“难怪我说今年给我老娘抓药怎麽没往年贵价,原是里边最贵的一味药货多了的缘故?那沉老板可是干了件好事儿啊!”
孔方金“矜持”地点点头,编道:“我大哥已经许久不干捕蛇的事儿了,这不是听你们说有毒蛇,怕蛇伤人才出手的嘛。金掌柜偏偏还倒打一耙,真教人心寒。”
话说到这份上,尚品茗许多茶客纷纷跟半信半疑的路人说起沉川杀野猪猎群狼的事情来,语言之生动,活像他们才是亲身经历者一样,路人不由更信了几分。
如此一来,沉川身上毫无嫌疑了,只金掌柜那头,他的一番话可有恩将仇报的意味了。
沉川“大度”道:“这段日子天热,蛇虫鼠蚁多活跃,金掌柜可要多上心,免得一个不察教店里入了小贼,那损失可就大了。”
说罢将被他甩得晕头转向的颈棱蛇一扔,正正摔在金掌柜面前,吓得人下意识又後退几步,“既是无毒蛇,那便还给金掌柜吧。”
金掌柜面沉如水,自然听出了弦外之意,一张胖脸涨成了猪肝色,恨不得时光倒流,将自己一番话全收回去。
然孔方金的话,他是一个字也不信!如若这人抓蛇的本事是真,那更说明这蛇是他所放,否则为何茶楼开了这麽多年都没出现过蛇?
这人瞧着多正派,还不是使这等下作手段!
“这便不劳烦沉老板费心了,”金掌柜咬牙切齿地露出和善笑容来,“砚香茶楼规模大底子厚,人手也多,出不了问题。沉老板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他还想再说什麽,一边旁观了这场闹剧的吴大人冷哼一声,黑着脸拂袖离去——地上扔着一件糊满老鼠尸体污渍的薄绸衫。
“吴大人!”金老板顿时顾不得找面子,忙想跟上去与人赔罪,却教砚香茶楼的茶客团团围住。
这茶楼消费不低,却除了这样的事儿,纵使有李山长做靠山,那不得给人个说法?
沉川没管金掌柜如何息事宁人,拍拍衣裳回自家茶馆。
一回到茶馆,梅寒迎过来,“听金掌柜话里意思,怕是不肯善了了?”
方才他也想跟沉川一道过去的,临出门前,沉川在他耳边说了句有蛇,让他害怕就别过去。因此他就待在茶馆里远远望着。
两家距离不远,几方说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沉川哼笑一声:“管他善了不善了,我怕他不成?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说着就要牵梅寒的手,被梅寒没让,往後一步避开了。
梅寒轻皱眉望着沉川方才甩蛇那只手,“先去洗洗手,再换身衣裳。”
“什麽意思,嫌弃我?”沉川佯怒瞪眼。
梅寒:“不嫌弃。快去。”脸不红心不跳地笑看着面前的人。
“嫌弃我还不承认。”沉川嘀咕着,晓得人怕他身上有蛇,也没强行去牵。
只路过时趁人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啄了梅寒侧脸一口,接着得意地跑去後院了。
出去看热闹的茶客还没回来,梅寒无奈地捧着方才被亲的脸颊,嘴角刻着柔和浅笑。
不曾想一擡头,正对上一双一眨不眨的眼睛,是阮哥儿。
“我丶我丶我什麽都没看见!”阮哥儿一阵慌乱,欲盖弥彰地码起本就码得整整齐齐的果子,一张脸飞快红了。
梅寒笑笑,只觉自己脸皮似乎厚了不少,想着要让某个时时刻刻动手脚的人克制克制,在外面不许乱来。
他摇摇头,先回了柜台後面,与同样怕蛇没出去看热闹的清水忙活起来。
而煮熟的大虾似的阮哥儿坐在小凳儿上,一双眼睛不自觉往街上人群中的某个人飘去,也不知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