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了一口,登时眼睛一亮,招呼好友:“这阳桃雪奶糕好吃,酸酸甜甜的,口感细腻得很,奶香还很浓郁。你不是爱吃蜜桃?快尝尝你那个,你一定喜欢!”
孙婉君如言尝了,很是惊喜。
“果然好滋味——这冰泥乳香馥郁,却不见腥膻,也不知尚品茗如何做的,我小院的厨娘最擅做牛羊乳,做得却也不如他家的香。”
姐妹俩旁若无人地闲话品尝起来。
小丫鬟又给了茶楼小二一记眼刀,才收回视线与小姐们搭话。
那小二心里发毛,手心全是汗,趁没人注意,悄无声息恭敬地退了。
人一走,说笑的两人停了下来。
孙婉君凑近好友,低声:“他家也就仗着背後有李山长做靠山,行事无所顾忌得很。离了李山长,这茶我府里最末等的下人也瞧不上!”说着一指扒开了桌上的那盏梨园春。
可谁让人家就是有这个好靠山呢?不看僧面看佛面,那些文人举子但凡圆滑些的,便是这砚香茶楼的茶再次,那也要赞不绝口,漂亮话一茬接一茬的。
偏生饮茶最多的就是这些人。
赵佳音轻笑一声,“可惜尚品茗只是个小茶馆,要是个茶楼有厢房隔间的,我俩还能日日出来聚一聚。还有许多糕子饮子我二人没尝过呢。”
“就是,瞧着有些人眼睛红得可要滴血了……”
厢房里说着小话,那小二一下楼就看见掌柜一双吊梢眼瞅着他。
小二紧紧皮子,不等人问,先回复说:“……赵小姐孙小姐没信。”
“怎麽办事的?白拿我那麽多工钱!”掌柜不悦地斜了厢房方向一眼,嘴上斥责着小二,心里却在想:没见识,两个女人懂什麽茶?人云亦云!
“你去催催,怎麽消息放出几日了还半点风声都没有,一群臭鱼烂虾!”
掌柜撂下话,小二说了几句好话,快步走出茶楼,又做起了人。
沉川不知隔着赵老板的书斋,另一边的茶楼还藏着许多弯弯绕绕。
他在在竈边干了会儿就待不住了,汗水欻欻掉,只得出来换了孔方金进去,由他点单记账。
若是此时有人来细看,就会发现他们茶馆的账记得尤其混乱,那字迹几段清隽非常,看得人赏心悦目;几段宛若鸡爪,丑陋得各有千秋,绝非一人之力能写出的丑。
甚至还有几段直教人分辨不出来,只看得出端端正正丶四四方方的,笔画也没有勾连错位,其中有秩错落着一些圆润的圈圈拐拐,偏偏无人知道记的是什麽。
这便是沉川记的账。
两种文字,每每得空整理账本时,沉川和梅寒都要一人整理一种,然後再彼此相通整合。麻烦是麻烦,但保密程度堪称一绝。
记账的柜台就在门口,很方便点单收银。
沉川记着账,冷不丁听到门口等单子的几人在闲聊。
“真是奇了怪了,我刚过来时发现路上有人说尚品茗坏话,说东西不干净,店里有滑虫耗子什麽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要不是我天天来我都要信了。”
另一人:“瞎几把扯淡呢,我从沉老板茶馆开业就跑这边了,可一回滑虫耗子都没见着过。这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
“可不嘛,我也听到这些话几回了,回回我都跟掰扯两句,让人自个儿来看就晓得了。”郑晓光加入话题,“不说咱哥儿几个,这麽多茶客可都看着呢,後院也有人进出,干不干净来过就清楚了。”
“我也跟他们掰扯,信的人倒是不多。就是那些乱说的,我认得几个,都是些地痞流氓,都没见他们来花销过一个铜板……”
“有人故意抹黑?”沉川停笔,擡头问几人。
几人没想到专心记账的人会突然说话,卡了一下,就将这几日各自遇到的情况给沉川说了一番。
梅寒过来,听到这话,不由蹙起眉头。他们老老实实做生意,也不知是挡了谁的道,竟至于用出这样腌臜的手段。
“我说呢,那几个好吃懒做的痞子,怎麽突然活跃起来成日提尚品茗了,原来背後有人指使!”郑晓光几人见状也反应过来了。
他们常年在城中走动,这类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见过不少,只尚品茗生意丝毫没受影响,一时没想到这茬去。
郑晓光:“沉老板,要不我们哥儿几个去警告警告人,不许他们胡来?”他们行事作风也愈发奔放了。
沉川想了想,问:“能打听到是谁指使的吗?”
“这个好办,跑一趟就能打听清楚。”
之後几人取到单子陆续离去。
沉川一回头,就见梅寒皱着眉站他在身侧,发愁道:“我们不会惹到什麽了不得的人吧?”
“不会,放心吧。”沉川捏捏梅寒手指,语气斩钉截铁,“真了不得就不会用这种手段了,对方顾虑的东西可比我们多多了。”
“了不得的人该直接找上门来,这样:”沉川做出恶霸神态,恶声恶气,“就你小子叫沉川?我的地盘也敢撒野,活腻歪了!”
梅寒一下被逗得笑出来。
沉川还没完,擡手轻佻地刮刮梅寒下巴,改为捏着左右欣赏,说:“哟,这你夫郎?你小子艳福不浅呐!得,识相点把你夫郎送我床上去,劳资考虑考虑放你一马。”
“不正经。”梅寒轻拍这人手背,这人不但不知收敛,还凑到他耳边说出些虎狼之词,惹得他直接将人手抓下来,“有人看着呢。”
然而他背靠墙壁,整个人全教身材高大的沉川遮了个严严实实,声音也不大,教人看不出二人私底下在干嘛,只道是夫夫二人伉俪情深。
里边的孔方金倒是想来过问两句,见状又收回了步子转过头,当做什麽也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