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你起啦!”
千钧一发之际,梅寒一脚踩住册子站起来,一回头,就见两个小孩站在门口。
“咦?”
小米有些迷惑地瞧着梅寒的脚,梅寒动动脚遮了遮,问:“怎麽回来了?去哪儿了?”
还好阿简一板一眼地回复说:“舅爹要阿舅找种子,我们要拿过去。”
“种子啊……我想想……”梅寒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了,“我想想……你们去屋外的背篓里找找看。”
“嗷!”
两个小孩转身出了屋,梅寒火烧屁股地捡起册子,一下掀开枕头意欲放回去,又觉多害臊多不保险,掀开床尾的床单褥子,又擡起一块床板来,将那册子重重压住,重重舒了口气。
一放松心神,这才发现冒出了一脑门汗来。
“阿舅,没有找到~”阿简和小米提着翻空了的背篓进屋来。
梅寒整整神色,“没找到,我看看,哦在这儿,我给忘了。”
他从床底拉出个筐子,又从筐子里拿出几布袋种子,“这儿,快拿去吧。”
布袋不大,两个小孩一人提一些,吭哧吭哧送去给沉川。
梅寒彻底放松下来,又害臊又气恼地想:那害人的东西,决不能让沉川找着,只当是不小心弄丢了。
这般下定决心,梅寒将那册子找出来,换了个更隐蔽丶沉川绝不会翻动的地儿藏起来。
然而出了屋,见着锅里单盛出来给他留的早食,梅寒动摇了。
待喝完尚有馀温的青菜粥,吃了两个水煮蛋,他又将册子找出来,要放到枕头下时踌躇片刻,还是放到床尾的床板下压着了。
也不能让人太轻易干成坏事,梅寒臊红着面皮,如此想着。
过了两个时辰,沉川和小孩都没回来,梅寒找来个干净篮子,装上做好的吃喝,关上窗户,锁了家门,快步朝茶房走去。
本来看到人的邪书,还悄悄将之藏起来,心里觉着多嗔恼心虚,然见着沉川沉下心拼配茶叶丶一脸正色的模样,梅寒心里就没想这麽多了。
没扰乱人思绪,只将篮子放在桌上,先拿了两个软糕出来给两小只解馋。
沉川却是径直停了动作,走过来,“怎麽这时候来了,一个人在家无聊了?”
“没,刚蒸出蜜枣蛋糕来,想着你们该饿了,送来给你们垫垫肚子。”说着,梅寒递了个红糖颜色的蜜枣蛋糕给沉川,“我照你说的,加了纤粉,又把鸡蛋打发起泡来做,没发面浆,却蒸得多软和。”
沉川咬了口,绵软喷香,蜜枣和红糖的浓郁甜香,和着些微奶香,味道好极了。
“嗯~好吃,”沉川自己吃还不够,又与人喂了一口,“你的手艺也太好了,我之前做过好多回,起初不是死面就是酸了馊了的面,後来勉强能吃了也很不及你做的,白白晓得这麽多方子,干看着吃不着,可馋死人。”
不发酵的面食他就把握不住,那些要发酵的更是,专门一个酵母一个老面都难死沉川了。
梅寒捂了下让他喂得有些鼓的嘴巴,弯着眼睛,“你已经会许多东西,不擅长面食也没大碍,左右我会做,饿不着你。”
沉川笑盈盈说:“那我要赶紧催促周二爷研究面包窑了,还是烤着好吃,要多一股蛋香味儿呢,总觉着蒸的有点蛋腥味儿。”
梅寒有些诧异,原来这人真觉着蛋有腥味儿啊,他还当之前是喂他吃野鸡蛋的借口,没想到竟是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了。
转而道:“只是这蜜枣蛋糕虽比蜜枣发糕好吃,但成本有些高了,一个差不多三文,售价也得定高些,也不知好不好卖。”
沉川想了想,问:“家里用的芡粉是哪种?看看能不能从这处压压成本。”
做蜜枣蛋糕所需面粉丶红糖丶鸡蛋丶牛奶还有红枣都是少不了也替换不了的,唯独纤粉,不能少但是能替换。
制蛋糕需要低筋面粉,沉川检测了下,现在的面粉与中筋面粉差不多,能做包子馒头一类,但做不了蛋糕。不过中筋面粉与芡粉混合了,就能当做低筋面粉来使用。
梅寒:“用的芡实粉,一斤五十多文呢。”
芡粉即为各类淀粉的统称,而现在没有土豆红薯一类,藕粉丶芡实粉这类産量不大高,很是贵价,寻常人家一斤能用一年,贵也值当。
可梅寒做这一篮子蜜枣蛋糕就用了二两芡粉,一斤实在用不久。
沉川建议道:“我早上出门时见王阿叔做蕨粉,蕨粉应当不贵吧?说不定能替代一下。”
梅寒:“要便宜许多,十文钱左右应当买得到。”
六斤蕨根差不多能出一斤蕨粉,蕨根漫山遍野都是,春时发的嫩芽打了去卖也便宜,好时一文一斤,贱时两文能买三斤,也只城里离山远的人家会买,乡下自家想吃就上山打,更多是打来喂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