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手,冥照灯的光投在镜面,映出最後一丝残影。
镜中景象骤变,被金链禁锢的无烬雪周身突然绽开白莲虚影,霜雪般的莲瓣在禁锢中倔强舒展,既似净世之怒,又如将碎琉璃。
与此同时,殿外业火中的沈灼渊似有所感,猛然擡头。
异瞳赤红如血,眼底黑莲纹路狰狞蔓延,他五指骤然收拢,漫天红莲业火竟倒卷成幕,将整座净寰云殿笼罩得密不透风。
他在护殿。
劫渊戟舞动间,天兵如潮溃退。每挥戟破敌,他便迅速结印加固结界,使得防护愈发坚不可摧。
诡异的是,汹涌岩浆竟自发绕过净寰殿玉阶,仿佛连地狱之火都对那片纯白之境存着本能敬畏。
“滚远点!”怒吼之中业火翻腾,吞噬千里苍穹云霄。
酆都大帝立于镜前,黑袍翻涌如夜,冷笑刺骨:“他以为你在闭关。”
“而你以为他当真入魔了。”
无烬雪眸中冰霜寸寸凝结。
原来如此。
他被囚于净寰云殿时,沈灼渊的红莲业火根本不是在攻,而是在……
护他。
而天尊让他看到的“入魔”,不过是一场精心编织的幻象?
散修沈灼渊忽然轻笑:“雪尊现在知道,为何李然宗总梦见黑莲了?”
“锁神链的原料,”他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可是黑莲根茎啊。”
无烬雪垂眸,腕间二十四忏玉链的第三根内侧,金色咒纹若隐若现。
孽镜台的镜面还在剧烈震荡,水纹般的涟漪中,最终景象清晰浮现。
当沈灼渊被箭矢洞穿心口的刹那,他唇边溢出的并非衆人预想中的狂笑,而是一句极轻的……
别出来。
玄冥真君修长的声音带着蛊惑的低哑:“神君不妨猜猜,当年到底是谁折断了终雪鉴?”
“是你自己……还是天尊?”
散修沈灼渊突然插话:“雪尊,咱们是不是该……”
“闭嘴!”他话未说完便被一道寒冰般的声音截断。
无烬雪眸中霜华骤现,袖中指尖倏然收拢,一缕凝练到极致的剑芒自指尖迸发。
那剑气如严冬突降,所过之处空气凝结冰晶,直指酆都大帝青铜面具下的眉心!
剑芒裂空,寒气逼人,却在触及面具之前寸许骤然凝止。宛如遭遇了一道隐形的壁障,霜冻层层凝结,最终悬于虚空,不能再进一步。
酆都大帝静立未动,连衣袂都未掀起半分,唯有面具下传来一声低笑,嗓音沉缓,似深渊回响:“神君这是何意?”
无烬雪收手,霜气散作漫天星芒,唯馀眼中寒意更甚:“试探。”
一旁的沈灼渊眼角微抽,忍不住嘀咕:“雪尊大人,您这试探……跟拿刀架人脖子上问你怕不怕死有什麽区别?”
无烬雪未予理会,只是缓缓掀起眼帘,目光如淬冰的剑锋直刺酆都大帝:“酆都君方才,何不避让?”
“因为本君明白,司法神君并无意真正施以攻击。”酆都大帝擡手,掌心燃起冥火,“不过,司法神君若真想看本君真容。”
他的目光微微一侧,直直盯向无烬雪身後:“不如先解释,为何您的这位弟子身上,会有红莲业火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