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身边这位。”天官意味深长地看向他,“可以说毫无干系。”
“何时?”无烬雪的声音依旧平静,可袖中的手指已无声收紧。
“三日之前。”
三日之前?
沈灼渊这三日,从未离开过他的视线。
“白莲主是在怀疑冥界?”天官低声问,“我向酆都君提及黑莲一事,他倒是主动提供了线索,说冥丶妖两界亦出现了黑莲碎片。”
无烬雪攥紧手指,骨节泛白:“当年焚天谷,是我亲手净化的,不该有遗漏……”
天官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息一声:“我一直都觉得他不可能回来,毕竟当时已经魂飞魄散。”
无烬雪心中疑虑更深了,酆都大帝若真在暗中炼化黑莲碎片,以他的感应之力,不该毫无察觉。
除非……
除非那枚碎片,早已被某种力量刻意遮掩。
就像他怀里的这一枚。
若真是那个人真回来了……不应该什麽反应都没有。
“此事仍需详查。”天官低声道,“冥界之言,不可尽信。”
无烬雪沉默着微微点头。
冥界向来诡谲难测。能统御妖丶冥两界数千年,令万鬼臣服,酆都大帝手中,必然握有足以震慑两界的可怖之物。
可眼前这个散修沈灼渊……
到底是谁?
……
晨雾未散,天音寺试琴台下已挤满了各派修士。
李月媚死亡前将掌门印传给了孙莺,奈何门派长老不信服一个小丫头,屡次三番逼她交出掌门印。
天音寺接任掌门位,需弹出完整的青莲咏叹调方可胜任,奈何孙莺苦练几日都无果,更让长老们不满。
孙鸢深吸一口气,指尖刚触及琴弦,一声刺耳的铮鸣骤然撕裂空气。
“铮!”
殿内三百盏烛火齐齐暗了一瞬。
沈灼渊斜倚在朱漆柱上,琥珀色的酒液顺着指尖滴落。
他半眯着醉眼,目光却清明如刃,直刺向那具号称佛门至宝的梵天清音。琴身内部正渗出幽绿纹路,如同千万条毒虫在木质纹理下游走。
“我说沈兄,”卫子谦攥着折扇的手紧了紧,“你再这般放浪形骸,也不能大清早就抱着酒坛子喝吧?”
沈灼渊闻言转过头,鸦羽般的长睫轻颤,竟当真露出几分无辜神色。
“还有你这身衣裳!”赵路遥忍无可忍地指着他的衣襟。素白外袍大敞着,露出里头松垮的里衣,一段锁骨若隐若现,“天音寺多是清修的女弟子,你要卖弄风骚也挑个地方!”
“咦?”沈灼渊忽然笑起来,抱着酒坛的指尖不着痕迹地一勾,“我怎不记得戒律碑上刻着禁晨饮三个字?至于衣裳……”
话音未落,两道锦帛落地的闷响先後传来。
卫子谦只觉腰间一松,待看清丈外几位女修惊愕的目光,顿时从耳根红到了脖颈:“沈灼渊!你丶你简直……”
黄画“呀”地惊叫出声,擡手掩面急退两步。
倒是赵路遥冷着脸拾起云纹腰带,边系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下作。”只是泛红的耳尖到底泄了几分窘迫
而试琴台上已经吵了起来。
“禁术反噬!”天真寺长老赵清厉喝,枯瘦的手指几乎戳到孙鸢鼻尖,“这妖女用邪法害了掌门!”
孙鸢踉跄後退,十指被琴弦割出深可见骨的血痕。音波化作有形利刃,将她杏黄法衣割得支离破碎,露出内里染血的素白中衣。
“叮!”殿顶青瓦传来细微碰撞声。
沈灼渊脸上闪过一抹无奈,不用擡头也知道,是无烬雪来了,白玉冠掠过檐角的声响,他再熟悉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