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屠刀,已经为我们指明了方向。我们不用再去费力说服谁,也不用再苦口婆心的劝导谁。”
“从今天起,我们的宣传策略,要变。”
她看向潘律,眼神里是一种后者从未见过的,属于资本家的精明。
“我们不再宣传北境有多好。我们要用最血淋淋最残酷最真实的案例,去告诉天下人——南边,有多糟!”
“我要你,立刻成立一个‘黑材料专案组’!把北境商盟能收集到的,所有赤衣卫的暴行,给我整理成册!受害者是谁?官居何位?有何名望?因为什么‘罪名’被杀?家人下场如何?”
“把这些故事,编成评书!编成歌谣!通过我们秘密的渠道,散布到天下的每一个酒馆茶楼跟勾栏瓦舍!”
“我们要让全天下的读书人工匠跟商贾都明白一件事——”
夏青禾将那枚白色的棋子,重重的按在了沙盘上代表“北境”的区域。
“大夏,已经没有活路了。”
“北上,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潘律呆呆的听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她要把皇帝的这场屠杀,变成一场为北境量身定做的最大规模的招聘宣讲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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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夏青禾那双冷静到可怕的眼睛,终于明白了自己跟她之间最大的差距。
自己看到的,是尸山血海的人间惨剧。
而她眼里,却只有资产负债表上即将到账的一大笔人力资本。
“臣领命!”潘律吸了口长气,压下心里所有的情绪,郑重的躬身一拜。
北境陆军军事学院,深夜。
六千名学员刚结束了一天惨无人道的训练,像死狗一样瘫倒在各自的床铺上,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
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在后悔。后悔为什么要去登记,为什么要去报名。
“紧急集合——!”
刺耳的哨声又一次撕裂了夜空。
“狗日的!还让不让人活了!”一名汉子低声咒骂着,却还是挣扎爬了起来。
一刻钟后,六千人衣衫不整的站在了漆黑的操场上,脸上写满了怨气跟疲惫。
高台之上,没有出现他们熟悉的任何一位教官。
只有一个穿着黑衣的亲卫,手里拿着一份文书,面无表情。
“奉领主大人之命,向全体学员,宣读上京急报。”
亲卫的声音通过铁皮喇叭,清晰的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大夏皇帝夏远,下旨成立‘赤衣卫’,捕风捉影滥杀无辜。凡与我北境有牵连者,凡心怀怨言者,凡逃亡流民之家属,皆以谋逆论处”
“京城御史大夫王正,因上书劝谏,被赤衣卫当街腰斩,三族之内无论老幼尽数处死”
“青州府大儒李谦,因在家中与友人饮酒时言及民生多艰,被邻人告,阖家一百二十七口被赤衣卫活活烧死于宅中”
“河东大营副将赵武,因其弟为我开拓军俘虏,被定为‘通敌’之罪,凌迟处死于军前,其妻女充为军妓。”
亲卫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他每念一条,台下的队伍,就死寂一分。
操场上再听不到半点怨言,只剩下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一个曾经在河东大营当过兵的汉子,在听到“赵武”这个名字时,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出了野兽般的悲鸣。
那曾是他最敬重的老上司!
一个来自青州府的年轻人,想起那位曾教过自己识字的李谦先生,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角渗出了血。
恐慌愤怒跟绝望
这些情绪跟病毒似的,在六千人中疯狂蔓延。
他们终于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