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柄铁矛头的诞生,给每个人的胸膛都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营地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亢奋情绪。男人们挺直了腰杆,女人们的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
但这股高兴劲儿,天一黑就被北境刮骨头的冷风给吹没了。
夏青禾的窝棚外,传来一阵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她掀开门帘,看到邻居的窝棚里,一个母亲正抱着自己五六岁的孩子,急的一头汗。孩子的小脸烧的通红,每一次咳嗽都像要把肺咳出来。
“神女大人……”女人看到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都在抖,“孩子他……他下午还好好的,入夜就开始烫,咳个不停……”
夏青禾走进去,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
滚烫。
她再看了看这个所谓的家:一个半地穴式的窝棚,又阴暗又潮湿,空气里全是股挥不去的霉味。
我靠,这不就是个细菌培养皿吗?
白天温差大,晚上气温骤降,住在这种地方,大人都受不了,更别说孩子了。
急性支气管炎,甚至可能是肺炎。
在现代,一套抗生素就能解决。但在这里,这就是催命符。
夏青禾的心猛的沉了下去。
她马上让潘律过来,用草药暂时稳住了孩子的病情。但她知道,这治标不治本。
一夜之间,营地里又有七八个人病倒了,大多是老人跟孩子。症状差不多一模一样。
第二天清晨,夏青禾站在高炉前,手里却没拿铁锭。
她的脸色比北境的寒风还要冷。
“昨天,我们有了矛。但武器,不能帮我们抵挡寒冷跟疾病。”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到每一个冻的抖的人耳朵里。
“狼群不会天天来,但这个鬼天气,每天都在杀人!”
“我们不能再像地鼠一样,继续睡在又冷又湿的洞里!”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所有人因为寒冷跟疾病而显得憔悴的脸。
“我要你们,都住进温暖干燥还宽敞的房子里!我要我们的孩子,能在冬天里睡个安稳觉!”
她吸了口气,抛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愣住的词。
“从今天起,我们启动红砖计划!”
“我们要烧出自己的砖,建起自己的家!”
家?
这个遥远又温暖的词,让许多人一下红了眼眶。
他们不是不想,是不敢想。
“神女大人……”王铁柱第一个站了出来,他激动的脸膛红,但跟着又露出了为难的样子,“烧砖,小人略懂一二。只是……管你是炼铁还是烧砖,都太耗炭了。”
他指了指不远处光秃秃的树林,满脸愁容。
“这几日为了炼铁,咱们伐木队的人手都加了一倍,烧出来的炭还是供不上高炉。再要建砖窑,那……那咱们怕是要把这方圆十里的树都砍光了。”
王铁柱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众人刚刚燃起的热情上。
这是最现实的问题。工业的血液是能源。没有足够的能源,一切都是空谈。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都看向夏青禾。
神女大人,这次您还有办法吗?
夏青禾笑了。
她等的就是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