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怎样?”宴晚将信拍在他面前的檀木桌上,“把我当成她一辈子吗?”
沈时烬的目光扫过信上的字迹,喉结滚动两下,伸手去碰她的手腕:“晚晚——”
“别碰我!”她猛地抽回手,后退两步撞在书桌上,“你以为我不想走吗?
可我连离开的权利都没有!“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她想起母亲每月要换的肾源,想起父亲在监狱里写来的忏悔信,”你用我家人的命拴着我,现在还要用她的影子困住我?“
沈时烬的瞳孔骤缩。
他伸手想去擦她的泪,却在中途停住,指尖悬在半空微微抖:“如果你不愿意就走。”
这句话像把刀,精准地捅进宴晚心口。
她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突然笑了,笑得眼泪更凶:“好啊,现在就走。”她转身要走,却在触到门把手时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
“等等。”沈时烬的声音哑得厉害,“肾源的事我可以继续安排。”
宴晚的手顿在门把上。
她没有回头,却能想象他此刻的模样——西装皱了,领带歪着,像个被抽走主心骨的提线木偶。“不用了。”她听见自己说,“从今天起,我会用自己的本事养我妈。”
傍晚的雪越下越大。
宴晚坐在工作室的落地窗前,面前摊着iere品牌新系列的设计稿。
她盯着画纸上的玫瑰,突然想起宴昭的设计笔记里写过:“玫瑰要画得带刺,才像我们的骄傲。”可她这三年画的玫瑰,花瓣都是软的,像在讨好谁。
“撕了吧。”她对自己说。
画稿被揉成纸团,扔进水桶时出闷响。
她重新铺开画纸,铅笔在纸上游走,线条越来越锋利——那是被影子困了三年的人,终于要撕开幕布的姿态。
“《影》。”她在稿纸角落写下标题,“第一套,用黑纱叠出十二层阴影;第二套,在裙摆绣上被撕裂的光”
深夜十一点,沈时烬推开门时,卧室里只开着一盏小夜灯。
宴晚蜷在床角,手还攥着那封被水浸过的信,睫毛上沾着未干的泪。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想抽走她手里的信纸,却在碰到她指尖时,她突然瑟缩了一下。
“晚晚。”他轻声唤,指尖拂过她泛红的眼尾,“对不起我只是,太怕失去你。”
宴晚在睡梦中皱起眉,无意识地往床里缩了缩。
沈时烬望着她睡梦中仍紧绷的嘴角,喉结动了动,将空调温度调高两度。
他的目光落在她大衣上——那件他去年送的羊绒大衣,此刻搭在椅背上,口袋里露出半张照片,是宴昭十七岁的笑脸。
凌晨五点,宴晚在闹钟声中醒来。
她揉了揉疼的太阳穴,掀开被子下床。
经过衣帽间时,目光落在最里层的玻璃柜上——那里挂着一条月白色真丝裙,是沈时烬从巴黎拍回来的,说是宴昭生前最爱的款式。
她伸手打开玻璃柜,指尖轻轻抚过裙角的刺绣。
晨光照进来,在裙面上投下斑驳的影。
宴晚望着镜中自己的倒影,突然笑了。
她将裙子取下,搭在臂弯里,转身走向客厅。
窗外的雪还在下,却已露出破晓的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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