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他,一人一剑杀破贼阵救我命残生”
“怎奈何,中毒针又消去他神魂”
“三哭那良师益友提起来心头恨”
“可怜他,一家大小三十余口天大地冤屈~无人问”
“再不见他伉俪情深~共享天伦”
“怎不教我恼恨在心~痛在身”
“四哭那行善的好人~身异处在那自家门”
“五哭我那天真的姊妹,身死实啊……实不该”
“六哭那孪生的兄弟,往后就无啊……无需猜”
“七哭我那公孙师兄啊……一命……一命就赴阴台”
“八哭那仗义的侠客……拔刀相助,却遭害”
“最应哭——我老恩师他魂归那九天外!”
“空耗了他那五典三坟盖世——之才”
“只能长眠伴青苔,身死也未——换得故人来”
“我这一拜……一个拜……一个拜——”
“还望魂灵,早上——天台……”
一段唱完,恰逢一阵海风吹来,坟前烛火摇曳,好像故人们在朝着知世郎轻轻挥手。
杜绯烟的眼泪随着知世郎的唱词逐渐滑落,身边的酒壶不知不觉已经快要见底。
知世郎泪眼迷蒙,恍惚间仿佛又见到了当年故友亲朋汇聚一堂推杯换盏,嬉笑怒骂,那画面鲜活而温暖。
知世郎刚要伸手去接孙全友递过来的酒杯,却一下撞到了石碑之上,挚友亲朋的笑脸如流沙一般瞬间消散,眼前又只是烛火荧荧,冷冷清清。
“哎………………”知世郎苦笑着掩面长叹,随即再次开嗓,深如江海的情绪喷薄而出,动人心魄。
“到如今此残身别无他有
参差剑十年来斩尽贼头
伶人面多变幻看尽权谋
壶中酒常伴身可以温喉
问诸位九泉下尚有何求
方飞尽与大家挚友骨肉
有什么难言事说不出口
却为何只听得飞鸟啁啾
怎不闻吾双亲慰我烦愁
怎不见吾姊妹绕我身周
也不见同胞弟与我敬酒
猛——回——头——
却见那坟前酒未动一口
才恍然
阴阳隔魂与魄尘世难留
方飞尽
奈何桥头再与诸位……
一并走”
唱词呜呜然,被海风裹在怀中,飞了很远。
“好词,当饮。”杜绯烟似是在与知世郎说话,也好像是在自言自语,然后将最后一杯酒倒入喉咙,似是要强求一醉。
海风吹过,泪水斜飞。波涛轻抚沙滩,一声又一声。
“娘子,这般饮酒可是要醉的。”知世郎神情略有疲惫,嗓音沙哑地柔声道。
“无妨~”杜绯烟脸上已经有了醉意,“醉了你就背我回去呗。”
“那现在就回去?”知世郎眯眼笑道。
“先不,陪我坐一坐,我们在这里看一会儿孩子们放海灯吧。”杜绯烟拉过知世郎,按下了他的身子。
“好~”知世郎把杜绯烟轻轻揽在肩头,“娘子你说,雪雪的海灯上会写点儿什么呢?”